第36章 心


火之河,火之国子民提起来就满是感恩的母亲河。它贯穿了整个国境,上段起点在□□交接的高山区,据说向北是片冰洋,常年保持充足的供水。

        中段则平稳冲刷出大片肥沃的土地,合着阶梯式的地势,创造出弯月形的粮仓地带牧野平原。

        下段走东南入大海,水域网铺散至东边整个海岸线。当初和千手柱间对战的大鲸城就是水域间无数闪烁的城池之一,最近对外发展迅速。

        龙造寺征臣位于牧野的私人田庄,是这片区域赫赫有名,被无数商人和领主打探过的超然存在。它划分成了三个区域,最大的一片种植水稻,剩下的则是各种草药和保密的作物

        “可恶,今年的地界又被北边的家伙开火!”

        这次轮换到驻守在农庄里的宇智波多洋一拍桌子,胡子恨恨翘起,“农户不想被吞并土地找我们干什么!要不是不能搭理,早就一家一个幻术送回国都了!”

        常年驻在农庄的森长老则温和地劝阻道,“好不容易让族内的老人稳定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渊和斑他们还等着资金呢,我们先保证供货。”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以往凭狡猾著称的多洋已经被不要脸的贵族操作磨出来暴躁脾气,他在屋子里越走越急,突然抬头问到,“前几天不是通过秘密通道加急送来了一个千手的女孩吗?千手家的老头子老太太——”

        森讶异,“咦你想拉他们入场为了草药田?”

        多洋的脚步哒哒作响,他摇摇头,“不是快要联盟吗。千手那边卷轴的材料本来就是我们分出去的一部分,让擅长侍弄植物的老对手来,一来主动缓和两方关系不让孩子们难做,二来减少成本资金运转更快,三来……千手那帮人脾气好,嗓门也大,送他们和贵族吵合适。

        “正好吵得我头疼。”

        “真是个狡猾的老头子。”

        森长老说,喝下一口新制作的茶,“等到泉奈和真渊过来玩的时候,正好看见吵架的千手……”

        那场景,一定很让老对手尴尬。

        多洋不置可否地哼笑了声。忍者的死亡率居高不下,活过三十都算难得。年龄更大的某种程度上属于又强又幸运,还有点上天眷顾的意味。

        能为后来的人发展做出贡献,多洋和森表面上不显露,实际上已经有了“付出所有”的觉悟,推及千手,他们也是一样的。

        “大概几天”

        那两个跑到土之国搞完事,只传信说要泡温泉的人,现在到哪里了?

        听到这个话题,森长老难得神情古怪地说,“好像是牧野北方的小城。真渊说要做实地调查,然后泉奈就跟着去了。”

        所以……究竟实地调查些什么

        两个一辈子都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的长老面面相视,第一次真觉得自己老了。

        ☆

        在辽阔的火之国,或许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到过城市。他们在不属于自己的田地里弯腰了大半生,听到最近小镇的消息都会艳羡。

        然而世界哪里有那么多不同。

        千百年间伫立在这片土地上的城池,属于贵族私产的田地坐落在城墙外面,高高堆砌而起的堤防是第一道防线。

        武家屋敷列次排在重要的资源建筑旁,常有做武士打扮的人行走期间,构筑成第二道防线。

        至于忍者,当然就是私密的第三道。

        道路比乡村修得平整。我蹲下/身体摸摸石板,又将下层的泥土放在鼻尖处闻闻,“嗯……加了胶泥和米。”

        “没有偷工减料,就是不知道是哪任下令建造的。”

        好不容易将手头任务妥当安排给属下,陪着人跑来的泉奈忍不住扯扯属于女性的衣服装饰,满脸无奈,“内桑……”

        “嗯”

        白净的脸上挂着抹未散的疲惫,现在更是有了几分哭笑不得的人说,“今天是出来游玩的啊。”

        “啊……”

        一看到和之后设想有关的东西就控制不住自己,好像,通知给两位长老的也是实地调查。

        说好陪泉奈玩的我心虚地眨眨眼睛,为了转移注意力,只能从寻常和服的衣袖中拿出张手帕,装作平静地擦干净指尖的东西,“抱歉,原谅我吧泉奈。”

        “内桑总是这样……”泉奈叹息着,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注视,“每次都让我原谅,要是哪一天我没有那个耐心呢。”

        于此同时,他的心脏正在鼓噪地跳动,连背后都悄然渗透出一丝紧绷:“——”

        泉奈会没有耐心迁就我

        我难得地,仔细设想了这个问题。看看少年的神情,也是真心实意地说出可能性的。

        这样的话……

        ……

        说实话,我从未想过斑和泉奈会提出这种假设,毕竟绝大多数时刻,是我在扮演三人中较为冷静的角色。

        而其余两人则从不吝啬在感情上的付出,他们宇智波式的情感力量,总是浓重地让人沉溺。

        “会舍不得吧。”

        我认认真真地分析,也是这么说出的,“你长大了,也要将重心从家人都身上转移出去,虽然很高兴……”

        ——这代表他有能力在感情上成为独立自信的存在。

        “可还是有些自然的不舍吧。”

        ——毕竟是亲密无间过的亲人,除了最终目标,我在他们面前从未隐藏。

        “。”

        这一刻,泉奈紧绷的呼吸就那么注定式地,断掉一拍。

        出门逛街自然不能穿忍者服饰,最近火土交流过密,人流中不乏有穿着修身短袍,气势昂然的青年,泉奈也是这幅打扮。

        小臂上的肌肉在黑色的袖子里紧绷,领口日渐凸显的喉结滚动下,黑发扎起来的少年完整地露出张隽秀静美的容貌,忽然闭上双眼,颤抖着睫毛将额头贴上我,轻声道,“可恶……是骗你啦。”

        宇智波泉奈怎么可能对你没有耐心

        “认真研究我不懂的东西的内桑很可爱——我真心地这么想着。”他说,“所以忍不住试探下。”

        假的,只是抓住你补偿的心情

        “但是你要记得偶尔扭过头来看看我,我就在你身后半步的位置……”

        没错,我会坚守这个位置。

        “我陪伴着你,你也要关注我。这才是真正公平的事,对吧?”

        他……

        空气在话音飘散后似乎变得澄澈透亮,我正对的人微笑着,呼吸都变得不自觉的甜。

        一种陌生的情感从他的身上传来,淌过汪洋,穿过云从,携带春风拂面而过,又缠绕得如水如丝。

        过往的本能无法告诉我它的名字,心脏和大脑却对应地传来陌生的沉甸甸的感觉。

        我想我应该是茫然的,可泉奈在飞快地抬眼看了我一瞬后立即愣在那里。他带着丝难以置信地摸上我的脸,抹掉什么东西,道,“内桑……你哭了”

        我哭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

        ☆

        浴衣的布料柔软又轻薄,贴在皮肤上有种贴近水的触感。我拢住这个龙造寺私人农庄的大头产出品,难得闲暇地走在长廊外。

        枯山水天白地黑,贵族喜欢下围棋,武将更喜欢下将棋。这座庭院以天圆地方为根基,四角各布置封印的术式,中间镶嵌定点的□□,再加上游动的风之国傀儡,才能让一个忍者丢掉全身武器,放松地漫步其中。

        从赤尾口中拿到名单的专业人士很快就到了。她们统一梳着贵族中身份略低的女官式发髻,双眼平和,十指芊芊,说话也柔声细语。

        当她们在我面前折腰下拜,那衣袖衣角都不会产生半点失礼的越界,亭亭如花。

        “嗯。”

        似乎是从那场诡异的哭泣后,情绪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波动。我非常讨厌这种失控状态,连带对她们也并未做出礼貌的笑容。

        于是,我的心情更烦躁了。

        为首的女子行礼后很快就用种不含冒犯的视线打量起任务目标,待到对上那道视线后,她眼瞳僵硬一缩,声线倒是稳住,“失礼了,宇智波大人,请随我们来。”

        教学首先从入室开始。

        特意安排在东北角的房屋,拉开折门后,是扇描绘碧海白浪的精致屏风。女子一边展示行走的仪态,一边轻声介绍道,“近来都城追捧的丹青大家,其画作运笔别具一格,这幅鲸海湾戏浪图就是他的早期作品。”

        “龙造寺倒是很努力啊……”

        简单说完这句话别有意味的话后,我疏疏地漾起袖子,“你继续,不用担心我记不住。”

        或许是提前了解过宇智波的传闻,女子飞快安排身后跟随的长队,指点她们一一散开。美丽的少女们有的展开画布,有的摆上香片和组香牌,有的一只只列出茶罐,还有的打开妆奁,将眉笔□□唇脂一字排开。

        室内纷纷上演模拟的贵族起居。没过多久,两位少女开始对唱和歌,咬字韵律都尽显古意。案桌旁的人吹笛,旁边的人则趁机吟诵曲道,用词典雅。

        “贵族用词多以评判作底气。”

        女子低声道,不得不说那声线也是完美的,“想要抓住他们的神采,很多人都走错方向……不过我想,您是不需要的。”

        她从未见过如此气势天然尊崇又隐而不发的少女,比起教导过的贵族女子或公主,她更像历史中,那些手腕不俗的女大名。

        这份工作的意义,也或许比她想象得还要重要。

        天色逐渐西沉至金黄,屋子里的声音一直保持在不打扰别人的程度。等到乐曲直转而下临近结束时,一道低低的尺八声突然合着曲子尾音奏起,让准备接手布置起戏台的女子哑然,喃喃道,“何等的失礼,又何等地……让人说不出失礼的话。”

        熟悉的查克拉在屋顶上浮现,我收回一枚脱手而出的雷遁符纸。即便以前没听过他吹奏,我也能分辨出曲子里的技巧和情感……

        慢慢的,屋子里的少女停止动作,她们默契地保持安静,让曲子可以更明晰地流入香,点染花,动情画,和触及人。

        ……曾经,我在月的流溢里触及她冰冷的心脏一角。

        吹奏起荒凉音色的人想:直到现在,那寒意与高远的疏离都似乎足以让人畏惧不前。

        可是,那是不靠近的理由吗?

        少年按下手指,眼神望向看不透的远方。忍者的手拿过刀,执过长/枪,扭断过人的头颅,也沾染上血与泥土。

        它是肮脏可怖的,但它也属于一个人的。

        所以,它在现在拿起了一颗纯粹的心。

        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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