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我将马尾辫散下来，这样也许看起来更成熟一些，然后对麻将馆的老板娘谎称我来找朋友打牌，老板娘告诉我最里侧的房间有几个一中学生。我先是敲了几声门，可只听得见里面吵闹不断，没有人开门。我干脆推门而入，满屋子浓烟，陆河正在摆牌，嘴上还叼着半支烟。
“陆河，你出来一下！”我大声说。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打出一张牌，不愿理会的嘴脸，说：“我现在没空。”
我吹了吹热咖啡，喝了一小口，说：“我时间也不多，你快出来。”
“别耽误我赢钱，哪凉快哪玩去！”他瞄了我一眼，然后对左边男孩喊道：“你别跟娘们似的，赶紧出牌！”
见他不待见我的出现，我倚在门框上继续喝着咖啡，几分钟过去，陆河胡了一局跟那三个男孩说说笑笑，我走到他身边，闻到他一身酒气，冷冷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何必装傻呢？”
陆河扬起脸目光轻蔑看着我，“我不知道，是不是需要我帮你招揽生意？”
“你放屁！”我大骂一声。
他嘲弄地笑起来，摆弄手上赢的几百块钱，抽出两张递向我，说：“这世上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儿，拿去，以后别来我！”
他话音刚落，只听哗啦一声，我将手中的热咖啡全部倒在麻将桌上，咖啡溅到了他们的衣服上，紧接着四个人惊呼地全部跳下椅子，陆河顿时怒火冲天，对我吼道：“我操！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他骂骂咧咧地踢倒了身后的椅子，恶狠狠地抓住了我胳膊大步走出麻将屋，直接将我拖到那个逼仄又脏臭的卫生间里，一把将我推撞到墙上，转身锁了门，然后打开水龙头使劲儿擦洗他的外衣。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墙边，头顶着那盏明晃晃大灯泡摇来摇去，使我一阵恶心。
陆河一边洗手一边对我说：“我这件衣服三千多，你算算你要睡多少人才能赔得起。”
“你马上把贴吧上的那些东西都删了！然后重新发帖澄清我的清白！”我怒视他。
他冷笑一声，关掉水龙头，不以为然地挑挑眉，叹了一口气，没来由的说：“蓝蓝的天，我最近心情不太好。”
“陆河，你别逼我！”
“你爱过吗？”他眼神迷离，又说一句。
“狗屁！”我低声骂道。
“是不是谁给你钱，你就爱谁？”
“如果你不删，不还我清白，我就把这些事情告诉陆伯，你看着办！”我冷冷地说。
陆河讥笑着说：“你除了这招，还会别的吗？”
“我最后问你一遍，删还是不删？”
他满不在乎，“等我心情好再说。”
“好！你给我等着！”
我要打开卫生间的门，陆河挡着不动，我伸手推开他，他故意展开双臂，我继续用力推，反而被他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另一手死死地按住我的嘴，在我耳边愤恨地说：“蓝天蓝，这件事不是我逼你，是你逼我，不就是他妈一部破手机！我拿了又能怎么样？有钱的时候还给那小子不就得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得到于婧雯付出了多少？我爱她，我不能失去她！可都是他妈因为你，我现在在她眼里就是个骗子！她要甩了我，我问你，这个后果谁担？”
陆河的手心沾满潮湿腥咸的汗，混合着烟味让我作呕，我忍痛使劲儿挣脱他，尖声地喊：“你他妈放开我！”
他不依不饶，扑向我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双目像是着了火，咬牙切齿地说：“你说错了，不是放开你，你应该求我放过你！你不是想跟我讨清白吗？来啊，现在就求我。”
喉咙一阵麻木的疼痛，脑袋嗡嗡作响，我开始痛苦地咳嗽。
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力道越来越大，厉声喊：“求我！”
我飞快地抬起脚，对着他的下半身狠踢了过去，正中他的大腿根，他身子一歪，顺势松开了手，我冲向卫生间的门，却被他伸手一抡砸向地面。
陆河通红的眼睛里闪着暴戾，而我缓缓站直了身体，看着他此时颓废的样子，清清楚楚地说：“甩你，那是你自作自受。”
他忽然哈哈大笑，指着我骂道：“你真他妈的活该当□□！”
紧接着我听见嘭的一声，有人将卫生间的门踢开，陆河一头摔倒在地，而出现在我对面的人竟是乔星耀，他目光灼灼，高声地呼喊：“蓝天蓝！”
乔星耀来势汹汹，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出那个让人窒息的鬼地方。
夜晚满城浓烟，冷风飕飕，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没反应过来时，陆河推门追出来，大声喊：“男主角闪亮登场了！”然后倚在楼梯扶手旁边点烟。
乔星耀放开我的手，低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站在我身前，对陆河说：“我认识你，你好像是于婧雯的男朋友，对吗？”
陆河说：“不是好像，我就是她男朋友。”
乔星耀问：“我想知道你这么伤害蓝天蓝的目的是什么？”
“很简单，她惹我不爽，我教她怎么回报恩人。”陆河说完瞄了我一眼。
乔星耀大声说：“我看了那张纸上的内容，我现在可以负责任的提醒你，如果今晚十二点前贴吧上的消息没有全部删除，我们法庭上见！”
陆河伸手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叫做诽谤罪，中国刑法第246条，故意捏造并且散布虚构事实，贬低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情节严重的行为可以判你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乔星耀走近他一步，继续说：“听懂了吗？”
陆河凝神怒视乔星耀。
“还有，我已经找到了被你收买散发那些传单的人。”乔星耀说。
陆河骂道：“少他妈跟我来这套！”
乔星耀说：“现在这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你自己选。”
陆河自顾自吸着烟，冷笑一声，说：“没办法，我这人就喜欢跟别人反着干，你这么一说，我非要试试！”
乔星耀转身看着我，认真地问：“蓝天蓝，你想通过法律解决吗？”
我怔忡着看看乔星耀，又侧脸看看陆河，他正歪着脑袋垂目邪恶地盯着我，我憎恶他，从我第一天认识他就已确定，他是这场惨剧的始作俑者，天杀的陆河本就该尝尝下地狱的滋味！我非常乐意亲眼看见他坠入深渊的那一幕，可是我无法冲破这场荆棘满腹的围城，满脑子都是老蓝的工作、房子、一中重点班。
我想，一千一万个答应！但是我不能这么做，为了这个家，此时此刻我不能。
在这段沉默的最后，我听见陆河带着讽刺地咳嗽一声，他的脸上似笑非笑，像是他已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紧接着，乔星耀俯身对我说：“我车停在路边，你先上去，我随后就到。”
不管怎样，这件丑闻连累了乔星耀，我必须跟他郑重其事的道歉。我上了一辆黑色宝马车，隔绝了寒风与浓烟，我终于舒坦的呼出一口气，透过车窗，我看见乔星耀走到陆河面前，两个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乔星耀快步回到车上，他侧脸看我，问：“冷吗？”
我摇摇头。
乔星耀想了想，低沉地问：“他动你了吗？”
我垂眼盯着鞋尖，耳边嗡嗡作响，恨不得找个角落把小丑一样的自己藏起来，但我还是镇定地回答：“没有。”
“你想去哪儿？”他又问。
我愣了好一会儿，说：“哪儿都行，不回家。”
乔星耀启动车子，我看向窗外，陆河黑漆漆的身影依旧停在那里，而我十七年来的自尊却如同火烧一大片房屋，顷刻间全部摧枯拉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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