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因果如是（四）
（四）
一步踩出，再无退路！
万丈深渊即在眼前，吴越哪敢低头往下看，他唯有将一切托付给身旁的钟大哥。心惊胆颤之际，一股玄而又玄的引力牵来，硬生生将三人折过角度，使其翻身落于侧壁之上。
双脚触及地面，心也安定下来，吴越回神看向左右，现因位置折转，方才的平壁变成了大形圆坛，而那条长廊的出口则在脚边不远的地方。
祭坛四周盘着条巨型龙雕，满身赤红，有鳞无爪，口衔火烛，怒目圆瞪。巨龙外圈，黑水静徜，宽远何止万里，在毫无波纹的水面之下，荡出各样声响，昏黄虚空已成天穹，浮于头顶，可谓有天而无日月，有光不见星辰。
吴越疑惑地看向柳青青，投去个询问的眼神。
柳青青会意道：“确实跟地府的天空一模一样。”
吴越经历了太多诡异怪诞，早是见怪不怪，他直接问向钟馗：“这里就是通往阴间的入口？”
钟馗道：“是也不是。”
“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学会卖关子了？”进入墓室后，柳青青气色渐好，又开始直言直语，“快往简单了讲。”
“行，那就长话短说。”钟馗指着吴越道，“小子过来，我要放你些血，用来开鬼门。”
吴越点头应是，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柳青青见状，赶忙挡在吴越身前，对钟馗叫道：“停停停，你要作甚？”
“不是你让老子往简单讲？”钟馗咧嘴一笑，“怎么，这会儿心疼了？”
“我！本姑娘……”柳青青脸蛋微红，“哼，你爱讲不讲，不对，你必须讲个明白！”
“行吧，给你说个通透，这里的地府入口早被弃用，若要开启，必须使得烛龙闭目。”钟馗望向盘踞的那尊龙雕，指向龙首之处，“让那玩意闭眼，唯有一个法子，就是将坛外黑水灌入龙嘴之中。”
柳青青不由问来：“那舀点水上来不就得了？”
钟馗道了句“跟我来”，孤自蹲到祭坛边缘，将宝刀外鞘伸入黑水，一进一出的工夫，刀鞘就被蚀去大半。他撑立起身，不好气道：“舀点水上来，你还有这本事？”
吴越急问：“那如何是好？”
“取水无门，引水有路。”钟馗走向龙雕，举刀轻拍龙头，这龙头悬离水面，约有半丈，其上龙面似有几分人形，像在渴求着黑水，毫不遮掩地露出贪婪神情。
钟馗继续道：“这儿没停用前，黑水逆流而上，直灌龙嘴，现在要重启鬼门，就必须以活人鲜血作引，从龙嘴一直接到水面，如此黑水便会再次涌来。”
吴越听罢，立刻伸出手，说道：“取就是了。”
红鳞染血，书生面白，黑水顺着鲜血攀爬而来；龙雕饮水，龙目逐闭，铜身悄然灼射阵阵幽光。
在幽光照耀下，十八道阶梯自黑水中缓缓冒出，陆续升离，在台阶最高处，两根石柱通沥黑水，渐渐映出一片银幕，奔流的血色黄河在银幕中隐约可见。
柳青青观之大呼：“这里边是忘川河！”
“没错，穿过银幕就是地府忘川河，等到黑水流尽，咱们立刻动身。”钟馗取出丹药，递一颗给吴越，“吞下去。”
丹药入肚，吴越只觉体内火热，失血导致的悸冷一扫而空，再听钟馗说来：“过会儿，我带柳青青去趟地府，你呢，就给留在此地，好生等老子回来。”
吴越道：“钟大哥，带我也去。”
“□□凡胎，去什么去，给我待好！”
“呆子，你好好待着，地府有啥好去的！”柳青青难得没跟钟馗唱反调。
吴越只得妥协：“好……不过钟大哥，你到了地府……”
“知道了，知道了，给这女娃求情是吧？耳朵都快给你磨出茧了。”钟馗摇头长叹，“老子去溜达会儿，你俩有啥要讲的，趁这档隙，快些说了。”语毕，他便大步走开，独自站到祭坛另侧，对着黑水愣愣出神。
于此离别时分，两人反是默然，相顾无言。半晌，柳青青催道：“呆子，你平时话不挺多吗？就没啥要对我说的？”
“青青……”吴越半天才补上后边四字，“一路小心。”
“嗯，还有呢？”
吴越匆匆避开柳青青目光，分心说道：“没，没了。”
“来，给。”柳青青抓牢吴越左手，递过一个小巧香囊，见其就要打开，赶忙捏住掌心，“别动！不许打开！”
“里面是什么？”
“先收起来，下次再告诉你。”柳青青说得煞有其事。
“下次……是哪次？”
柳青青指向远处钟馗，微微笑着：“等你钟大哥从地府回来，给你带话那次。”
吴越愣了愣神，把香囊收进衣内，点头道：“此去地府，快些办完正事，你就让钟大哥早点回来罢。”
“嗯。”
话语间，突如其来一阵阴笑，随后便闻一句：“既然仍想回来，要不还是留下吧！”
声音从长廊出口传来，随后一个英气男子跃身入坛，衣白气邪，更胜往昔，正是司马卓！
“走！”钟馗大惊失色，隔空对二人疾呼，“柳青青，带吴越一起走！快去地府！”
说着，此人形如出林猛虎，提刀一跃，斩向司马卓！
吴越与柳青青闻声，亦知大事不妙，速往地府入口急奔，眼看仅剩三个台阶，便可跨入光幕，怎知一道泉水从天而降，正受司马卓所控，向着此处飞卷而来！
柳青青匆忙拉开吴越，两人同进同退，勉强避开来袭泉水，不料这道泉水势头未止，竟朝两根石柱旋刺而去。单凭九泉一击之威，两根石柱皆被拦腰击穿，形如腐絮，轰然倒塌，所支撑的光幕逐也暗淡下去。
钟馗见状，暗叫不好：原来司马卓意在摧毁地府入口，好将三人完全困在此处！
随着石柱坍塌，台上黑水四溅，吴越翻身将柳青青死死护在身下，点点黑水蚀穿衣物，落下道道伤口。这书生背部吃痛，咬牙支起身来，可不待立正，耳旁骂声先至。
话语说得结结巴巴：“哪哪个龟龟龟龟孙，胆敢暗暗暗算，你八八八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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