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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闹市斗歹


自洪荒初创以来,清者上升凝为天,浊者下沉结为地,天地之间万物遂生,百灵之众以人为长,千年万载繁衍生息遂据中土。中土之北有草原,大小部落三百一十七,其中以勃尔特部最强,其首呼大单于,又建烈炎城于草原之北,建萨仁城于南,夏居烈炎冬往萨仁。中土之南有沃地万里,北接草原,南接群山,东临沧海,西接大漠。居民世事农桑,自上古至前朝立国大小七百有余,可谓纷乱不息干戈不止。至铁皇灭国三十,一统天下建立大觞王朝至今已有三百年。三百年间百姓方得休养生息,户口从立国之初的一百五十万增长到如今的五百万户。都城镐京更是雄伟壮观,此城分外城与内城,内城是皇帝及文武百官的居所和朝廷机构所在,外城则是普通百姓的生活之地;全城周长四十里,城墙高六丈,有四门,分别为东门安乐,西门长平,南门望槊,北门古庭,门楣上刻有上古神兽,名刑兽。城外有流苏河蜿蜒而过,铁皇建都后从流苏河引一渠水入长平门,名曰流苏渠,渠水入城后又成一湖,亦名流苏湖,至今湖渠四周已是亭台楼阁绿柳如烟的繁华之地,有诗云:“楼台舞榭烟波起,绿柳杨花鹕燕居;试问京华谁人语,流苏湖外话流苏。”

        不过各位可不要以为这“楼台舞榭”四个字是抽象名词,这流苏湖畔还真有一家酒楼名字就叫“楼台舞榭”,而且还是京城最大的酒楼,来此消遣的客人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富甲一方的商人,随便吃上一餐饭下来没有几十两银子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如此酒楼,里面自然不一般,比如说舞姬,哪个不是国色天香艺绝一方。就连那上酒端菜的小厮也是非同小可,如果你想到楼台舞榭里谋一份小厮的活计,你要经过四道关:第一关为面关,长相必须要五官端正,那种长的乱七八糟的人自然是入不了法眼的;第二关为算关,不会算帐那就回去吧;第三关为文关,要会写字,而且写出来的字必须端端正正,字不正人亦不正;过了前三关您先别急,还有最后一关德关,测你的道德,不道德的人掌柜也不会收,当你过了这四关你才有可能进酒楼干活。而且进去了你会发现酒楼对各类活计也有严格划分,分帐、演、侍、购、安、厨六大类,帐就是管帐目,演就是演出歌舞,侍是指端菜上酒之类的服务,购是管采购,安则指保护酒楼的安全,厨就顾名思义,指厨师的意思。

        说到这厨,楼台舞榭里的大厨们做出来的菜那是闻名遐迩,其中尤以高元达的东江闷子猪最为出名,首先清洗干净外表后将刀从幼猪的股部刺人腹内,找出一根特殊的动脉割断放血,再将血和内脏从刀口引出,这样就能保持外观完整不会在猪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然后将各类珍馐香料从创口放进猪肚,把猪埋入专门的大坑中,覆上从东江运来的东江土,再在土上燃起大火烧上一个时辰,等时间一到起土挖猪,用特制的草药水洗掉杂土,整只猪直接上桌即可。客人往往第一次见到东江闷子猪时不以为然,毕竟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可是当他将筷子往猪身上那么一插,鲜嫩的香料和油水从白色的插口中流出来,满屋顿时充满一阵肉香让还未下筷的食客们不停得吞咽起口水来。等好不容易轮到自己下筷,夹上一块送进嘴中,才知这猪肉滑而不腻,稣满全身。靠着这手绝活,高元达成了楼台舞榭的头牌大厨。

        这人一出名拜师学艺的自然就多,可这高元达偏偏把来拜师的人都轰了出去。有一次一个宫里的掌厨师傅带了五千两银子来向他学东江闷子猪,只要教这师傅,这五千两银子都可给他,高元达面无表情地回答:“此艺乃世传,纵有金山银山不可外传也。”人们都说高元达这人太执守原则。当然,其实他已有一个徒弟名叫高笑,待之有若亲子。高元达无子,老婆早逝,年轻的时候穷困潦倒,有一年东江大旱,人饥相食,高元达便跑了出来,逃荒的路上经过一座小山,看见一个婴孩被扔在路边的草丛里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心想都是可怜苦命的人便将这孩子捡来养,取名高笑,希望他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如今十余年过去了,高笑已长成了一个帅气的少年,在这酒楼的厨房里做他的副手,为人正直勤奋。高元达想等他老了便将衣钵都传给他,好几次准备跟他讲,哪知酒楼的生意这几日好得不得了,每日忙完都腰酸背痛,便将这事放一边去了。这不刚刚闷好一只猪就听到邱掌柜叫道:“高师傅,再做一只东江闷子猪,晚上送去宋王府!”高元达知道酒楼猪栏里的猪已经杀完,偏偏负责买菜的师傅还没回来,便喊道:“笑儿,向邱掌柜领了钱去东门菜市买一只活幼猪来,等我做好晚上送去宋王府!”不远处,一个正在烧水的少年起身擦掉额头滚落的汗珠:“我这就去。”

        话说高笑领了钱出了酒楼便急急往东门走,走到同川茶馆门口忽听得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杨在容正在说书,一时心痒便拐了进去。原来高笑非常喜欢听杨先生说书,讲英雄传奇里那些与平常生活完全不一样的金戈铁马,儿女情长,有时候听着听着他就觉得那故事里的英雄就是他自己,正挥舞着长槊横扫天下,然后在一阵发愣中猛醒,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厨子而已。因为平常在酒楼里忙得很,他就只有趁出来办事的机会偷偷听一会,今天估摸着时间足够,决定听一会书再去东门菜市。

        高笑进了门找了个空位坐下,他环视四周发现茶馆的顾客不是很多,大都是几个附近的常客。要说有什么不同便是大堂右边的角落里坐着三个陌生人,中间的长者大约五十上下,满脸黑须,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少年,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特别是左边那人,嘴里竟然还叼着一串糖葫芦,满脸清闲,吃的很是有味;再有就是这条街的巡护张二麻子和他的几个手下,平常仗着穿身官服飞扬跋扈欺压邻里,搞得是怨声载道,他是最看不惯这样的人。此时杨先生正讲到“霜妃割肉献铁皇,觞王泣血与同袍。”(觞王与铁皇是同一人,那时候觞王尚未称帝。)

        “巴州一战,觞王率两千甲士突袭巴州守军,不想中了敌将的诡计,被五万巴州军围困在千牛河畔长达一月之久。此时军中已断粮多日,眼见觞王一日一日消瘦下去,霜妃心急如焚。三月初四这日晚上,天空布满浓云,月亮和星星隐藏起了自己的光芒,营外五万虎狼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只待天明便向这群疲惫至极的两千困军发起最后的攻击,形势已万分危机。此时的觞王执槊立于帐门,目光射向前方如渊的黑暗,他在想什么?是在回忆当年起兵的无奈,还是在回味曾经的辉煌?他默然无声。‘我的王,你在苦恼吗?’他听见有人对他说话,那是他的霜妃。觞王转身,一个容颜绝世的女子立于他的面前,在烛火的映衬下面色却显得极其憔悴,她的手中捧着一只陶碗,身体却不停地颤抖。‘我的王妃,你这是做什么?’王问。霜妃苍白的脸庞渗出一丝艰难的笑意:‘我的王,军中断粮,您已数日未食,他人尚可无谓,王却不可,您是大军的脊梁,万不可倒下,这碗中是妾之骨肉,望王食之以正气血。’王心中震颤,赶忙扶住他的王妃,他发现霜妃的右臂伤口在流血,那血湿透了她的衣襟。他的心也在流血,王深情地望着他的王妃,这个与自己一同起兵同甘共苦的女人。忽然他大吼一声扬起长槊斩断左手无名指,顿时血流如柱,喷向那只装着霜妃骨肉的血碗!王一手抱起他的霜妃,一手端着血碗冲出大帐对着他的袍泽们喊道:‘霜妃之骨肉当同我之血肉,今与尔共食之!’说罢将碗中的血肉倒进盛水的大缸中,众军纷纷起身呆望着他们的觞王和王妃,他们的眼中满是血丝。那夜每个人都喝过那口大缸中的血水,他们的血与王和王妃的骨肉联结在了一起。”

        杨在容讲到这里有人问道:“巴州之战的结果怎么样?”

        “结果?五万巴州军被两千觞军杀得是血流成河,转瞬之间狼与羊变换了位置!”杨在容长叹一声:“好对英雄美人!”

        众人跟着起声附和,正唏嘘不已,忽听得有人嚷嚷:“狗屁,喝点人血吃点人肉就可以战无不胜了?”打破了听书的氛围。

        众人本想叱责一番,寻声望去看见是张二麻子便都不作声了。张二麻子见状不觉有点得意洋洋:“我看是这说书的老头为了吸引大家故意夸大了巴州军的人数,说白了就一行骗的老乞丐罢了。”话音刚落,他的那帮手下就哄笑起来。

        要说故事传奇多少有点失真不假,可说他是行骗的老乞丐,那就伤了他的自尊,杨在容毕竟是读书人哪里受得了这般侮辱,只见他满脸怒容快步走到张二麻子面前,大家以为他会将张二麻子怒叱一顿,哪知却降了声调:“张巡守,老朽书没读好,就靠在这条街上说书混口饭吃,要说哪里有什么讲得不对还望您指出来,请不要侮辱我的品德。”

        张二麻子见杨在容还敢跟他顶杠来了火气:“侮辱你?老子就侮辱你了怎么着!”说罢对准杨在容胸口猛地一推。

        一旁高笑看不下去,他向来爱听杨在容说书,对其极为尊重,而且杨在容又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哪里扛地起张二麻子这一推,眼见就要倒在地上,立马冲上前去扶住杨在容,怒道:“张二麻子,你别得寸进尺!”

        “得,倒下一个又来一个!高笑你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张二麻子也不客气,抬手呼喝:“兄弟们,给我上!”

        高笑虽不会武功,但多年跟随师父杀猪多少有两下子,对着高二麻子胸口就是一脚,把他踢得飞出一丈远。

        众打手见老大被打,自然憋着股气,一拥而上朝着高笑身上就是一阵猛踢猛打。高笑虽然有把力气可双拳难敌四手,再说又要将杨在容护在身后,没多久身上便已挨了十多拳。

        张二麻子揉揉被那小子踢中的伤口,怒声说:“好,打,就这样,给我往死里打!”

        此时高笑只感觉身上的骨架仿佛要散了一般,渐渐连双手也没了力气,眼见着要倒下去,心想:这一倒怕要被这群痞子给打死了。正准备向人间做告别,忽得看见一个打手嗖得一声跳起来飞了出去,不,是被人给踢飞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定睛一看才知是一直坐在角落里的那两少年。只见其中一少年身子一转手臂一挥,张二麻子的那帮手下就呼啦啦向后倒了开去;另一少年伸手抓住自己的肩膀将他拉到他们桌前,高笑一个脚跟没站住扑哧一声倒在那少年的腿上。

        只听见少年一声惊叫一巴掌打在高笑脸上,直把他打得是满眼冒金星。高笑只觉得有无数小鸟在自己的头上飞呀飞,还著了几个小巢养了几只小小鸟,更郁闷的是那少年竟然是一个女子......

        张二麻子一开始就注定不是两少年对手,经过一番对打,只得认罪服输,并像所有小说中失败的地痞流氓一样承诺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后才得灰溜溜地逃了去。而杨在容一边感谢两少年和坐在他们身后的长者,一边感谢遍体鳞伤的高笑。只是高笑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他被一个救了他的女子给打了,原因是他倒在了那女子的腿上,师父曾经无数次告戒过他男儿要谨守,不可对女子做非礼之事,现在怎么办?他偷偷瞄了一眼那女子,穿着一身男装,脸夹红得像个苹果,空气一下子尴尬起来。

        少年身后的长者仿佛也意识到这份尴尬,不觉笑了几来。一边笑一边打量高笑,高笑只感觉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身体直视他的心,那是一种力量,只有在杨在容说的书里才有的力量:“今日承蒙三位出手相救,高笑感激不尽。”

        长者捋了捋胡须:“这倒不用,你也是热血男儿肯帮助这位老先生,我们不过是出于道义动两下腿脚罢了。不过我倒想问问你,为何如此爱听老先生说书?”

        高笑心想他这都看得出来必不是普通人,回答道:“因为那是男儿的传奇。”

        “男儿的传奇?”长者沉思良久,忽说:“世子,紫萸,我们走。”

        说罢三人出了茶馆消失在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只留下高笑一头雾水。

        哦,还有尴尬,他发现那个被长者称为紫萸的女孩虽未说话,却在偷偷瞄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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