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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夜宴


高笑出了同川茶馆到东门菜市买好幼猪回到楼台舞榭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这段时间里高元达一直蹲坐在厨房外的空地上抽着茶烟,只见那缕缕青烟从烟嘴冒出来,然后在空中打着卷发散不见踪影。他在想应该是到告诉高笑的时候了,他要让笑儿继承他的衣钵,成为一个比他还有名的厨师,不光让京城的人知道,也要让天下人知道他的东江闷子猪,今天就要让笑儿先练练手。

        思绪间高笑已带着他的小猪回到了酒楼,远远就叫道:“师父,我回来了!”

        高元达满心欢喜,大步朝院门走去,临了却发现高笑的脸上烙着好几块青瘢,想他定是出去和人打架了,便阴沉下脸来:“笑儿,你这一身的伤痕,莫不是和人打架了?”

        高笑知道师父生了气,也不做解释点头说是,并表示以后再也不惹是生非。

        高元达本想训斥他,见他如此诚恳也就算了。转身走进屋里取出跌打膏药道:“来,师父给你上药。”说话中已将药膏涂抹在了自己徒儿的淤伤处,一边涂抹一边问:“笑儿,跟师父多少年了?”

        “十七年。”

        “十七年?”高元达不觉慨叹,想十七年前他还是一个在草丛中饿得奄奄一息的婴孩,如今竟已长大**,脸上露出一阵笑意,“笑儿,今天这只猪跟师父一起做好不好?”

        高笑心中惊讶,师父做东江闷子猪向来是自己独自一人,自己也就帮帮烧烧火,切切菜,如今师父竟然让自己和他一起做,莫不是要将这门手艺传授给他?“师父!”

        高元达点点头:“不用多说,来,笑儿,我们现在就开始!”

        说完两人猛地起身,各抽出一把菜刀,刀锋所映之处是两人十七年的师徒之谊,或者说是父子之情更准确。只是高元达不知道,命运很快就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雍华笑宴越王府,舞袖罗衣轻解衫;铁甲风雷群将醉,丹心父语夜无眠。”承帝十九年三月十六的晚上,大觞越王府的正厅内,彩衣飘飘,长袖菲菲,袅袅幽乐化做了舞姬们那婀娜的舞姿,有如初春的花朵粲然绽放。舞池两侧则是数十名大觞风雷军的将领,侍从们捧着各色佳肴穿梭在这些军人之间,王爷已经吩咐过绝对不能让这些汉子们失望而归。此刻大厅主席上越王端坐于五爪行龙椅上俯瞰着厅下的众人,他在思索,这天下便是这群汉子打下来的。

        一曲乐舞结束,舞姬们暂时退了出去,众人看得过瘾纷纷拍手叫好。一名将领起身面向越王举杯祝道:“恭喜王爷,小王爷年满十八,陛下便赐小王爷虎哓督尉之职,得入风雷军,将来定能继承王爷大业!”

        越王拱手称谢,眼神却落在那人身后:“幕风何不给芸儿指点一二?”

        众人齐齐望去,越王所说之人身着黑色玄云铠甲,面色深沉,大约五十上下,正是风雷军统领车骑大将军颜幕风!颜幕风是越王旧部,号称天下第一猛将,与越王关系非同一般,平日私下两人多以兄弟相称。

        宋王世子北康芸见着颜幕风亦常喊颜叔,去那颜府就好似去自家一般。听见父王如此说,也站起来道:“望颜将军多多指点。”

        颜幕风仰头喝下一大碗酒方站了起来:“蒙王爷器重,属下备感荣幸。”说罢提起云扬刀走至大厅中央:“请小王爷赐教!”

        北康芸也走向厅中,只见颜幕风长刀在握,带着一股不可言语的霸气。其实北康芸平日里也多跟颜幕风修习刀术,知道自己斤两,今日比刀也仅是颜将军应父王的要求指点自己罢了:“承让。”说罢拔刀而起!

        就在北康芸与颜幕风比试之时,高元达高笑师徒俩将已经做好的东江闷子猪送来王府。刚到大门的时候王府侍卫还不让进,后来是接菜的管厨师傅做了一番解释才得跟在他后面进去。

        高笑是第一次来王府,一路上在那层层回廊之间绕来绕去,只觉王府府邸巨大,亭台楼阁屋角飞檐刹是好看。走了好一会那管厨师傅带他们来到一间庭院,只见那庭院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管厨师傅说:“王爷正在正厅里举行宴会,请来了许多风雷军的将军,大家都在忙,今儿有将军提议吃你们楼台舞榭的菜方才让你们带了菜来,这是你们的荣幸。现在我就要将菜送了去,怕王爷或哪位将军问这菜的来历,元达师傅可跟我进了去好解释一番,这位小哥就留在这里,可不能乱跑,王府大得的很,小心迷路。”随后便带着高元达从庭院另一侧的小门进去。

        高笑一个人留在庭院里又无人跟他说话无聊得很,随手捡起一个石子朝一根枯树杆扔去,却见半空中的石子被另一个石子打飞。高笑抬头望去,一眼见到了白日茶馆里的那名女子:“紫萸姑娘!你怎么会在这?”

        那女子从黑暗的角落里跳了出来笑道:“哈!你竟然记住了我的名字!”

        原来这女子姓颜名紫萸,是风雷军统领颜幕风的掌上明珠,另一名少年便是越王北康仲的世子北康芸。今天到外面去不过是一行人去城外踏春,回来的时候颜紫萸提议去听书才有了下午的一幕。三人后来出了同川茶馆没多久就遇到越王派出寻找他们的仆役,说是晚上要为北康芸容升虎哓督尉大宴风雷众将。北康芸当即赶回王府,颜幕风则回车骑将军府换了甲胄,至于颜紫萸--颜将军说:“女儿家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好。”颜紫萸心下不服:为何女孩不能来王府参加宴会,以前不是经常和康芸一起来么?便熟门熟路偷偷潜进了王府,正好看见高笑无聊地扔石头子。

        高笑听颜紫萸把前因后果讲得清清楚楚不觉哑然,原来这三人果真不一般。

        颜紫萸看见他那呆样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这呆子。”又问:“高呆子,你在这做什么呢?”

        “有将军爱吃我师父的菜,我和师父送菜来了。”

        “那你师父呢?”

        “我师父和管厨师傅把菜送到正厅里去了。”

        颜紫萸看这呆子问一句答一句,开始觉得有点索然无味,看他这样子即无聊又可怜,忽然狡黠地问他:“高呆子你在这无聊不无聊?”

        “肯定无聊啦。”

        “那你想不想去看看越王和那些风雷军的将军们长什么样么?”

        高笑一听越王和风雷军,心里痒痒起来。那越王是何许人?当今皇上北苍末的御弟,天下第二号人物,掌握着朝廷大权。听说书先生说只要他跺一跺脚,天下都要颤三颤,幸运的是越王忠君爱民,辅佐皇帝关怀百姓,将这大觞的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而那风雷军号称天下第一雄兵,所过之处无人能敌,风雷的将军们那不都一个个跟神一般么?却又害怕被人发现,那后果可就惨了!

        颜紫萸见他半天没回气道:“高呆子,去不去,不去我可去了!”转身做欲走状。

        高笑急忙拉住她:“我去!”(嘿,他现在怎么不怕男女授受不清了?)

        两人商量完,便钻进庭院另一扇院门。只见颜紫萸飞快地走在前面,高笑笨头笨脑地跟在后面,路上也遇见了几个侍卫,但大家都认识颜紫萸,也就不管了,根本没想到两人今日属于“非法闯入”,转眼间已来到一间大屋后面。高笑听见大屋里正传来一阵兵器交响之声,心里很是奇怪:不是说是宴会吗,怎么打起来了?

        颜紫萸轻声说:“高呆子,上屋。”

        高笑向来都是走大路,没想到今日却做了飞贼,笨手笨脚上了屋,从天窗找了根梁爬上去,颜紫萸已经等在那里。他向下望去,那里两个熟悉的人正在进行一场比武。

        此刻北康芸正引刀朝颜幕风砍去,颜幕风也不避让,横刀直挡,北康芸力度不足,长刀竟然被弹了回来,只觉手臂被震得发麻。颜幕风此刻身形向前稍倾:“当看我的了。”只见他手中长刀如剑一般刺了过来,感觉好似行云流水一般。只见那刀锋转瞬之间已至面前,刀尖离北康芸的喉头不过数寸。厅中众人的心也随这把刀提到喉头:颜将军为人直爽,又与王爷交好,虽说刀法高超,可这般用刀万一伤着小王爷可如何是好?却见一旁越王面色如常。

        北康芸虽知颜幕风不会伤着自己,可这刀尖离自己如此之近也不觉害怕起来,想用搁挡已来不及。焦急中忽然脚下用力一蹬顺势而退,眼见颜幕风的云扬刀竟好似停在自己面前,乘此机会挥出一刀竟把那一刀格挡出去。

        众将见状,爆发出一阵叫好之声。

        颜幕风脸上掠过一丝惊异,却豪无慌张之意,只见他轻跳而起转了一个身子,那被格挡出去的云扬刀在他的手中有如画出一道圆弧,一个横劈下来,北康芸终究抵挡不住,兵器竟被打飞了出去。

        颜幕风方收起长刀说道:“小王爷刀法当真进步不少,这风雷刀法来源于战阵之上,多注重前进攻击,对敌方后退之法却少注意,小王爷以退为进将我的云扬刀格挡出去,刀术已然非同小可,只些许时日必有大成,老朽不及矣。”

        北康芸亦收刀入鞘:“谢颜将军赐教。”

        两人回了座位,北康仲对颜幕风讲道:“颜将军不必自谦,芸儿能得将军指教,实乃幸事。日后小儿在将军帐下效力无须另行对待,当叫芸儿与众将士一起同甘共苦!”

        众将听王爷如此说纷纷起身应喝:“我等必当截诚效命,与王爷共相进退!”

        北康仲听罢大笑起来。

        却说那边高元达端着他的东江闷子猪上了正厅,只见那猪长约二尺,外表看去白嫩光滑。北康仲凝神望去,这猪和其他的子猪也无什不同,便问:“此菜有何特别?”

        高元达被这么一问不觉有点紧张,但事前管厨师傅已经给他交代的差不多,挺了挺胸说:“此菜名叫东江闷子猪,主以幼猪为料,杀猪之时以刀从幼猪股部刺入,刨其内脏割其动脉,使之从刺入处引出,又以各类密制调料充塞期间。准备好后将此猪埋于大坑之中,覆已东江之土,在其上点大火闷一个时辰,时间一到就可挖猪吃食。”

        众将都是行伍中人,不想一只猪竟能吃出这么多名堂,纷纷跑到厅中围着那猪看。北康仲亦是好奇,取了一双筷子亲自从猪身上夹起一块肉来,忽闻到一阵奇香,那香味飘飘忽忽良久萦绕鼻间。待将那猪肉放进嘴中,只觉滑嫩无比,味道鲜而不腻连说:“佳肴,佳肴!”

        众人听得王爷如此说,亦挣抢吃食,佩以醇酒连呼过瘾。

        却说北康仲回到席上对高元达说:“高师傅当真是身怀绝技,本王必重赏!”

        高元达扑倒在地谢过王爷,竟想借机让高笑也出出脸面便说:“此猪非我一人之作,实在是和我徒弟高笑一同闷制!”

        北康仲问:“不知师傅那徒弟在哪里?”

        “小徒正在厅外庭院中等候。”高元达正说着,忽然听见高笑声音从头顶传来:“师父,我在这里!”

        众人抬头,竟见一人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心下大惊:“有人潜伏于屋顶,竟然无人察觉,这还了得!”正想上前擒拿,又见另一人跳下,竟是颜幕风将军的掌上明珠!

        话说那颜紫萸会些法术,施了个水术隔绝了两人的气息,众人才没发现,正得意着,却见高笑自个儿跳下去会他的师父,心中懊恼骂道:“你这个呆子!”却也没办法,自己也只好一起跳了下去。

        这一下子弄得满厅众将不知所措,大家齐唰唰看向北康仲和颜幕风。只见两人都不动声色。一旁高元达已吓得不清,这天上地下变得就跟开门关门一样,刚还满心欢喜等赏钱,现在估计小命难保。惶惶中却听王爷问道:“你就是高笑?”

        高笑此刻已经知道闯了大祸,但又不想让众将看扁了自己昂首说:“正是!”

        “你可知罪?”北康仲又问。

        “知道。”

        “何罪?”

        “私闯王府。”

        北康仲见这少年义正辞然好象是他这个王爷犯了罪一般,心中竟生出些爱惜:“高笑,私闯王府是死罪,但本王想知道你为何如此?”

        高笑看了看一旁的颜紫萸回首面视北康仲:“因为我想见一见守护这大觞天下的英雄们!”

        “英雄?”北康仲不觉念道。

        “以前听说书先生说这大觞的天下是铁皇和将士们一同打下来的,今天这大觞的天下是王爷您和这在座的将领们一同守护的,金戈铁马,羽骑飞驰,是男儿当持刀立马,安定天下......”

        北康仲默然不语,他感觉这少年的话说到了他的内心深处,多年以来有如甲胄的外表得到了一丝触动,在这有如深渊般的朝廷中,平静的外表下是暗流的涌动,很多次他都想外调镇番,安渡余年,但正是有着柱卫朝廷安定天下的宏愿才一直支持到现在,又有谁知道其间的苦恼?

        “你说得倒是不错,但是且先让我问一下紫萸姑娘。”北康仲面向颜紫萸:“你又是为何要私闯王府还将这年轻人带了来啊?”

        颜紫萸眨巴着眼睛将他父亲不让他来参加宴会和如何在茶馆遇到高笑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然后换作满脸委屈的样子看着颜幕风。

        北康仲听完稍稍思索一会,转身对颜将军道:“颜将军,你看如何处理?”

        颜幕风只答:“一切听王爷吩咐。”

        北康仲故意咳了咳,这才宣布道:“既然这高笑为看本王和众将而来,又是从犯,不如让他也入了风雷军做我儿的侍卫以示惩罚,至于主犯颜紫萸既然乐于宴请,就送回家中由颜将军监督,每日吃白面馒头十五个,以十天为限,大家以为如何?”

        众将听了王爷的话先是沉默,不多时皆爆出一阵大笑,声镇屋瓦!因为这是个谁也没有想到的插曲和结果。只有颜紫萸痛苦道:“啊?那不撑死我啦,我可是女儿家!”

        是夜,众将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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