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六章：回忆
“昔年弥陀于菩提树下悟道，尚且不敢谈论何为正邪妖魔，你区区一个不知名的小角色，竟如此大胆。”
背负药篓的老者一边低语，却一边露出凝重之色，他已从之前的忽视变为了些许认真，他头顶之上的伤口已是愈合，面对眼前的这一人一剑，老者眼中杀意迸发。
“早些年有一位星空之外的来客落入天秦之内，与头顶生辉，脚踏祥云，传授天下之人几手拳脚，与你这八只手臂倒是有点类似。”
老者微微上前，伸出一根手指，比起任何精妙玄奥的招式，这位老者的举动是如此的朴实无华，他有日一点烟尘，这根手指藏身苍茫世界之内，或在一山一川，或在江河湖海，只等到那时机成熟，便会发动雷霆一击。
暮洛面无表情，只是全神贯注于面前一切，某个瞬间，一阵寒风呼啸而来，那老者的手指已是落入他面前，这平凡的一点落在他其中一只手臂之上，犹如破碎的泡沫一般这只手臂已是陷入了毁灭，老者微微点头，又是闪电般伸出一根指头，道：“天秦疆域之内唯有一指，能令王侯退避，能让人皇大赦天下，这一指威力无穷，虽杀过千万人，却也救下了千万人。”
老者喃喃低语，这一指朝着暮洛眉心之处点去，犹如万千剑气汇聚在一点之后的寒光，肉体凡胎的肉身在这一刻竟也能迸发出璀璨的光辉。
暮洛怔怔出神，他浑身上下犹如被死死定住，浑然无半分移动的可能，死亡正在逼近，这是一股难以抵抗的巨大压力，暮洛肌肤之上渐渐渗出鲜血，他尝试运转一生一灭经文，那股玄妙力量却在一瞬间被破除。
“失去了一生便只剩下一灭，这一指贯穿生死，打破生死，颠覆了平衡，区区黄口小儿，束手就擒可好！”
老者咧嘴露出一口黄牙，那肉身指尖之上浮现出一丝亮光，眨眼之间穿透了暮洛体内的平衡气息，这是真正的破坏之力，暮洛瞳孔微微散发微弱之光，他竟从这指尖之上看见了一道道虚幻身影，犹如天秦国都之内的黎民百姓，他们欢笑在街头，朝着那宏伟高大的城墙叩拜。
“你也是身怀大功德之人，也曾拯救过苍生黎民，为何也会堕落至此。”
暮洛低语，那飞速而来的手指竟有了一瞬间的停顿，趁着这最为关键的时机，春来横扫，一片翠绿剑气已是将这位老者狠狠逼退。
这一刻，老者面容沧桑，虽是布满了笑容，却难以掩盖那神色之中的落寞。
他凝望暮洛，道：“天秦的强大不是你所能够想象的。”
暮洛微微一笑，道：“无需想象，我所面对的并非整个天秦，而是前辈一人，若是我多猜测的不错，前辈当初也并非与整个天秦为敌。”
暮洛微微一笑，已是露出了些许玩味，老者眼神沧桑，却山说过一丝光泽，只是又微微摇头，道：“已是晚了，一切都晚了，若是当初听到你这番话，或许老夫还会争上一争。”
这位老者露出一丝苦笑，他显然不曾打算停下脚步，风沙之中，他继续前行，眼睁睁凝望夜令君所在之处，这位老人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从她的身上看出了威胁？”
暮洛已是推测出这位老者内心的想法，微微摇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原本便是一位不属于这个年代的存在，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任何危害。”
暮洛语气诚恳，希望这位老者停下前行的步伐，只是这一切似乎难以停止，风沙飞扬，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执念在推动老者的前行，这一刻，暮洛从他眼中看出了些许光泽。
那是一种渴望与真挚，从那散发着杀意的目光之内流转而出而后冲刷了这眼眸之中的杀机，让纯粹愈发纯粹让更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暮洛怔怔出神，而后露出一丝无奈。
“也难怪前辈与那西楚人杰算是挚友，若非这样沆瀣一气，又如何会如此相似。”
暮洛似乎看出了其中的，些许玄妙，他不再阻拦，目送这位老者在风沙之中缓缓前行，一场风沙似掀起了无尽哀思，老者目光沧桑无比，有岁月的痕迹在其中流淌，这这位老者身形渐渐腐朽。
风沙飞扬，穿透了他的肉身，一些披头溃烂之后，隐约可以看见其中那森然白骨，这似是一场宿命与轮回，不断前行又不断破灭。
“我怀念天秦国都那宏伟的城墙，当夕阳坠落，金色的光辉让它犹如上苍的神迹，尽管被战火焚烧，被高手摧毁，被风沙侵蚀，可天秦与那片城墙依旧永存于世超越了我的岁月，跨越了我的寿命。”
老者微微摇头，他身躯之上所溃烂的地方已经愈发多了，一阵风沙吹来，让他浑身上下多出无数洞口，老者不曾停下，他眼神坚定，似乎看见了某些东西。
“这也是一种执念，比起西楚那位老妪的执念，前辈倒是隐藏的更深了，若非我出言挑衅，拨动了那最后一根心弦，说不定前辈会一直这样半死半生的走下去。”
风沙之中，老者笑容沧桑苦涩，却有坚定不移的执念，他身后犹如是那天秦的古老城墙，为了守护那城墙之后的黎民百姓，或许的能抛弃一切。
“这真不是天秦之敌，前辈若是真的有这个力气，不如停下来……说不定还有些许活下来的希望。”
老者的执念似乎正在消退，那沧桑的面孔也有了一丝释然，一切都已晚了，破败的身躯正在有犹如烟尘般退散，这位老者露出一丝苦笑，他伸手指了指那被他扔掉的背篓，道：“小友见笑了，老夫本身是比那西楚的老妇人厉害一些的，只是最后少了她作为药引，不然老夫还能再活一世。”
老者声音断断续续，风沙之中，只剩下一角皮肉，那沧桑的眼眸悬浮虚空之上，亦如当初的斗世子与暮洛传道。
“只可惜差了一点，执念已消，这一世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老者声音在风沙之中消失，他最后的话语令人沉默。
暮洛驻足原地，道：“并非真的将令君当做了敌人，和那位西楚人杰一样，他需要一场失败来认清楚自己。”
“看来已经做到了。”
风沙之中，一阵轻柔的女子之声传来，暮洛这一刻掀起笑容，风沙平息，一道虚幻如彩霞的身影已悄然盘坐原地。
夜令君犹如神灵姿态，周身五彩斑斓，更有五色神灵气从这位女子身躯之上飞出，直冲云霄。
“看似自然出现的执念，本可以隐藏数十年，但被弱小子民言语一激，直接触动了心弦，但你可知，这心弦究竟如何被触动？”
夜令君缓缓开口，这一瞬间，暮洛眼前陷入一片深邃黑暗，他仿佛回溯过往，一些原本消失已久的恐惧，又重新浮上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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