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面对
翌日，高亢的鸣声打破黑暗，阳光破晓，张楚岚第一时间醒来，耳中听到公鸡的鸣声，心头十分奇怪。
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不是被闹钟吵醒，而是被这公鸡叫醒。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古代，成了一个日出而作的老农，马上就要扛起锄头，去田地间辛劳。
耕作，是辛苦的，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耕作，也是满足的，汗水浇灌的粮食，吃起来必然满口生香。
今朝开垦，他朝收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恍惚间，丹田中的金丹，悄然勃动，早醒的疲乏，一扫而空。
张楚岚出了门，心中的安宁，让他可以更好更全面的理解昨夜的三人间的言语。
王也苦笑。“张楚岚，你不必自欺欺人了，老青说的话，并不是你的幻听，半仙不是人，是一个铁打的事实。”
诸葛青耷拉着脑袋：“我倒是希望自己折损寿命，但确实说出那句话后，没有任何的异常。”
张楚岚心乱如麻。“是这样吗？”
即便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仍是难以这么轻易的释怀，老祖宗不是人？那他是什么？半仙吗？
就算是半仙，也应该是个人啊！
推开门，另一间屋子，冯宝宝已经在院子里了，张楚岚望了过去，看到一向面无表情的宝儿姐，脸上多了惆怅。
张楚岚轻柔而缓慢的走了过去，来到冯宝宝的身边，看到她毫无反应的样子，十分愕然。
那不是对他视而不见，而是真的没有感觉到他的到来，张楚岚越发奇怪了。
宝儿姐的感应能力，是他见过的人中最厉害的，隔了老远都能察觉到别人的存在，可现在近在眼前，却无反应。
每天都活得没心没肺的宝儿姐，今天是怎么了？是出现让她烦恼的事情，以致于一颗心容下不别的了吗？
张楚岚道：“宝儿姐，老祖宗不是人，也很正常嘛！我早就感觉他不是人了，都不需要老青老王多说。”
冯宝宝猛的抬头。“呀，张楚岚，你什么时候醒了。”
张楚岚扶额。“呃，我都在你身边站了好一会儿了，宝儿姐，这样可不行，如果是坏人，你已经被偷袭了。”
冯宝宝点点头，显然没把张楚岚的话听进去。“哦，知道了。”
张楚岚看着她的侧脸，脸上的惆怅没有半分消减，看来老祖宗不是人这件事，对宝儿姐的打击出乎意料的大。
也是他昨天告别诸葛青和王也后，得到这样一个消息，心神不守，回到这里，冯宝宝一问，他就说了。
‘早知道就不告诉宝儿姐了。’张楚岚叹了口气，还不如让他一个人承受，免得连累冯宝宝发愁。
而且他这个人心态很好，一个晚上，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宝儿姐，却魔怔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正常。
张楚岚拍了拍冯宝宝的肩膀，笑道：“走吧，宝儿姐，咱们赶个早，还能去老祖宗那里蹭个早饭恰。”
冯宝宝却偏过了身子，避开张楚岚的手，目光闪闪躲躲。“张楚岚啊，我就不去了，你一个人去吧。”
张楚岚微愣。“我们都说好的，一起去看老祖宗，而且他老人家都中毒了，你难道不担心吗？”
冯宝宝跟个小女孩一样，发起脾气来了。“张楚岚，你烦不烦，我都说了不去了，烦死了！再吵我拿铲子啰！”
张楚岚倒是没有不高兴，反而啧啧称奇，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到宝儿姐发脾气，哟，真是见了鬼了。
双手摩擦着肩膀，张楚岚缩了缩头，宝儿姐拿铲子要干什么？他以前已经领教过了。
小心坐在冯宝宝身边，看着这个发愁的少女，张楚岚身为一个老直男，仍是从中捕捉到一丝不同的意义。
那并不完全是惆怅，惆怅之下，隐藏着一种患得患失的心情。
张楚岚虽然看到这份患得患失，但老直男经验有限。
“老祖宗不是人，我都看开了，宝儿姐你还烦恼什么？有个人样就行了，就算不是人，也没关系的嘛！”
张楚岚思想忽然滑坡了，脑袋里浮现出几个兽耳娘的形象出来，小猫猫啊，白狐狸啊，他个人比较喜欢小猫猫，有野性，会抓人，猫耳朵也很软，但狐狸也不错，大尾巴不仅能当枕头，还能盘在腰上当皮带。
忽然浑身一个激灵，脑海里的形象替换成李临仙的样子，老祖宗如果长出条尾巴来…
张楚岚心中恶寒，连忙打住，再想下去，他心里接受不了了。
冯宝宝瞥了动了歪脑筋的张楚岚一眼，“所以我觉得张楚岚你真的好蠢，我早就知道李临仙不是人了。”
张楚岚张张嘴，这是他第几次被宝儿姐鄙视了？摇摇头，“宝儿姐，你早就知道老祖宗不是人了？”
冯宝宝点点头。“是啊。”
张楚岚白眼直翻。“你都知道了，还发什么愁啊、”
冯宝宝偏过头，嘀咕道：“又不是为了李临仙不是人的事。”
张楚岚急眼了，原来冯宝宝早就知道，而且一点也不觉得老祖宗不是人有什么不对，那现在这样，是闹哪样啊？
张楚岚抓耳挠腮。“那是为了什么事？我说宝儿姐，你什么时候说话也不清不楚了，急死人了。”
冯宝宝咬咬嘴唇。“昨天一进村，我就感觉到了，我不想去，张楚岚，你自己去吧。”
张楚岚目光望去，好像确实是这样，自打昨天接近碧游村，宝儿姐是一句话也没说过，难道说？
看到冯宝宝的表情，心中大呼不得了，宝儿姐不知怎的，得了自闭症，要治才行！
“你去不去？”
“不去！”
张楚岚站起叉腰，毋庸置疑道：“不去也得去！”
冯宝宝抓头发。“张楚岚，你别插手行吗？我已经够烦的了。”
看着有点发狂的冯宝宝，张楚岚目中一柔，从未见过宝儿姐这副模样，能让她如此烦恼。
那颗心里装着的事，一定不是他能够想得到的吧？也一定是十分不想去面对，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的吧？
张楚岚缓缓坐下，微声道：“宝儿姐，你知道吗？老祖宗不是人这件事，带给我的震撼，有多么的巨大。”
冯宝宝不在意道：“他本来就不是人。”
“或许在你心里，老祖宗不是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在我心里，老祖宗不是人，他能是什么？”
张楚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们都是人，我们用人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去看待另一个人，另一个人也是人，也会以人的角度回馈人的问题，如果另一个人不是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的思想，和人有本质得不同，如果用人的角度去看待他，永远看不到真实，而且，非吾族类，其心必异，这八个字，说的只是不同族的人，但毕竟还是人与人之间，如果对方不是人，而是另外的物种呢？”
张楚岚说到最后，浑身已经颤抖起来，如果李临仙不是人的话，那么‘人’这个物种，在他心里，是什么呢？
冯宝宝一呆，“张楚岚，你别想太多。”
张楚岚苦笑道：“我怎么可能不想太多？”
张楚岚柔声道：“所以，我跟你一样，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老祖宗，但我选择去，不论结果如何，都会去面对。”
冯宝宝眼眉低垂。“我不知道怎么面对。”
“去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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