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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 田澄与绿缕:糊涂县令巧断案


  万历三十七年九月,山阳县境内。

  白马湖平秋日光,紫菱如锦彩鸾翔。荡舟游女满中央,采菱不顾马上郎。

  唐代大诗人刘禹锡的这首《采菱行》正是说的秋天里,船家女子在白马湖采菱的情形。

  正是秋光旖旎,山阳县境内的白马湖上又泛起了大大小小的游船,文人雅士们把酒言欢,高谈阔论,在这湖光山色中迷醉。

  一艘载满了食盒的小船穿梭在游船之间,径直驶向一艘停靠在湖边的豪华游船。

  “小的是山阳县醉白酒家的伙计,请问是各位老爷订的菜吗?”待小船一靠近这艘豪华的游船,一个长相清秀,打扮得清爽利落的伙计遂跳上船,恭敬地问道。

  “正是,赶快传上来。”说话的是周家钱庄的掌柜,今日正是他家东家设了船宴,邀请了几位生意上的伙伴。

  伙计应了一声,随后指挥着身后的一个伙计,一起把小船上的食盒悉数打开,然后一一传上了大船。

  大船里已经摆好了酒,一共也就七八个人,都是衣冠楚楚,非富即贵的老爷们。

  在船上设宴,又到酒家买菜来边游湖边吃,这是江南人家最时兴的“船菜”。最早从苏州开始流行,逐渐开始兴盛在整个江南和江淮一代。

  “我点的那个炖鹌鹑有吗?”周老爷问道,这食盒一个个打开,空气中弥漫着菜肉的香味,真是让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有、有、有。”伙计打开了一个食盒,从里面拿出一个大大的带盖白瓷瓜碗来,放到桌上,打开盖子,里面是整整三只炖鹌鹑,汤色醇厚,香味扑鼻,盛在这白瓷的瓜碗中,真是美食美器啊。

  “这秋天啊,吃鹌鹑是最好的了。”周老爷高兴地指着这碗中的珍馐对一旁钱家绸缎庄的钱老爷说道:“钱兄,你也来尝尝,醉白的炖鹌鹑啊,嫩得很!”

  “是、是、是!还是周老爷识货,我家这鹌鹑是才打的野鹌鹑,秋天的鹌鹑肥的很,我家大厨子又加了些莲子和薏苡仁一起炖,真是鲜香可口啊!”伙计也赶忙附和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啊!”钱老爷捋了捋衣袖,准备大快朵颐。

  “钱兄,你别光顾着吃菜啊,我这里还有好酒啊!”周老爷故作神秘地让人从船舱后的小柜子里拿出了两坛酒,又说道:“这是正宗的女儿红,今儿个非把你们喝趴下不可!”

  “喝趴下算什么,当年杜康酿酒,据说还醉死过人呢!哈哈哈!”

  “哈哈哈!”

  于是,觥筹交错,众人大吃大喝起来,而那两个伙计见他们吃得高兴,今日传菜的活儿算是完成了,就不便打扰他们,只把那小船一支,划向湖面上去了。

  等他们吃得差不多了再来收盘子吧!

  钱老爷今日虽然是客人,但这女儿红实在甘醇芬芳,加上那炖鹌鹑美味多汁,便就着美酒吃了一整只鹌鹑,加上其他的佳肴,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吃得腹中有些饱满了。

  这时酒劲有些上来了,他觉得一阵头晕,周围的人影渐渐模糊起来,便想站起来到船头去吹吹风。

  谁知刚走到船头,旁人没留神,这钱老爷竟然直挺挺地摔了下去,跌进了湖里。

  “钱老爷落水啦!快来人啊!”周家的掌柜第一个发现了钱老爷落水,水花声也惊动了还在畅饮的几位老爷。

  喝得半醉的周老爷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用最后一点理智喊道:“快救人!给我救人……”

  两个水性极好的船夫如同鱼一样跃入水中,只是片刻时间,就把钱老爷救了上来。

  见钱老爷被救了上来,周老爷送了一口气。

  “老爷,不好了!钱老爷没气了!”船夫大声喊道。

  “快!快把他翻过来控控水,把水控出来就好了!”周家的掌柜着急地说道。

  从钱老爷掉下去到就上来,半柱香的功夫都没有,也许是呛了几口水,把水控出来就好了。

  两个经验丰富的船夫把钱老爷翻过来,挤压着他的肚皮,但是半天都不见水出来。

  一炷香过去了,钱老爷丝毫没有恢复的迹象……

  两炷香过去了,钱老爷还是没有恢复的迹象……

  直到过了半个时辰,钱老爷的身体渐渐僵硬,皮肤和口唇开始发白,大家确认他是已经死了……

  同一天,山阳县衙。

  “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民妇做主啊,这孩子明明是民妇的孩子!”一个名叫李氏的妇人怀抱着一个男婴,跪坐在堂下,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老爷,这明明是民妇的孩子。民妇娘家有事,不便带着孩子一起同去,便托邻居李氏照顾孩子几日,可谁曾想到回来后李氏就想强占我的孩儿,硬说是她的。”旁边跪着一个叫王氏的妇人,那神情真是欲哭无泪。“可怜我夫君才死了一年,就留下这么个遗腹子……”

  “你胡说八道,这明明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李氏指着王氏破口大骂道:“你自己克死了男人,还想偷别人的孩子去养,幸好被我及时发现,青天大老爷可要为我做主啊……”

  “老爷,你可要明断是非,要为民妇这个苦命人做主啊……”一旁的王氏也哭了起来。

  大堂之上,正襟危坐的田澄已经被这两个妇人吵了一早上,现在头都要裂了。

  他从翰林院出来以后,今年便外放道这山阳县做县令。

  这山阳县原本是鱼米之乡,但由于数十年前黄河夺淮,年年闹水患,加上近年来一直有太湖的湖匪流窜到此地犯案,早已不是太平之地。

  所谓穷山恶水多刁民,这山阳县境内每天都有人来告状的,谁家的牛让谁偷了,邻里械斗伤人的,口角之争引发到纵火行凶的,田澄这半年,就在解决这些鸡毛蒜皮的小案中度过。

  不过今日,他倒觉得新鲜,两个母亲争一个儿子,还都说得有道理。

  他爹总说他是田家最没出息的一个,考了九年才考上进士,在翰林院做事的评价也不是很高,现在外放做了父母官,他倒觉得很不错,既可以远离翰林院那种强手如云的地方,没多少压力,又离开了家,没了老头子的唠叨。

  “老爷,这个李氏自己生不出儿子,就是嫉妒我有儿子,老爷,快,快把她抓起来!”王氏哭着说道。

  “老爷,这个王氏才是含血喷人,要抓也先抓她!”李氏警觉地把怀中的孩子抱得更紧了。

  “老爷,先抓李氏!”

  “老爷,先抓王氏!”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惊堂木一响,堂下顿时安静下来。

  田澄指着王氏说:“你说这孩子是你的麟儿?”

  王氏重重地点了点头。

  田澄又指着李氏说道:“你说这孩子是你的儿子?”

  李氏也点了点头。

  “那你们可有凭据?这孩子可有什么特征,可以证明是你们的孩子!”田澄又问道。

  “左边的臀部上有一块小山状的红色胎记。”两个母亲几乎是同时出声。

  田澄命衙役前去查看,这孩子左边的臀部上果然有一块红色的小山状胎记。

  “哎呀,这就有点难办了……”田澄也是一头雾水,扶了扶头上的乌纱,偷偷瞄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县丞。

  这县丞是个老举人出身,又是山阳本地人,平日没少给田澄出谋划策,不过见到此种情形,他也一时拿不定主意。

  田澄见这县丞大人也没了主意,想了想后说道:“既然如此,你们都说自己是这孩子的母亲,那就这样吧,这孩子一分为二,你们一人一半,莫要再争吵了!”

  一人一半,这要怎么分呢?

  难道是把活生生的孩子切成两半不成?!

  县丞大人马上明白了田澄的意思,心想这无锡田家的二公子以前是出了名的行事乖张,举止孟浪,怎么当了县令还是如此的糊涂,莫不是癫了不成?

  “大人,这恐怕有所不妥啊……”

  “有什么不妥,她们都在抢这个孩子,吵了一上午了,索性让她们一人分一半,退堂算了!”田澄说着拿出一根令箭投了下去:“来人啊!把这男婴切了,让她们各自拿了一半回家,莫要再争执了!”

  李氏一脸惊愕地看着田澄,仍然抱着这孩子不肯放。

  王氏见一个衙役举着大刀走了上来,飞身出去抱住了衙役的腿,哭着说道:“莫要伤我的孩儿啊!莫要伤我的孩儿啊!如果李氏想要,就让她拿去好了,莫要伤我的孩儿啊!”

  而此时,李氏怀中一直熟睡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

  县丞见这混乱的场面,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到田澄大喝一声:“停!停!停!放了孩子,谁是孩子的母亲,本官已有了定论。”

  众人停了下来,都安安静静地等着田澄宣布答案。

  “李氏,你强占他人之子,还想欺瞒本官,你可知罪!”

  惊堂木一响,李氏吓得一怔。

  “民妇错了!民妇只是一时糊涂!求大老爷开恩啊!”李氏吓得险些跌倒。

  “大人这是……”县丞还是不明白他是怎么让李氏认罪的。

  “都说骨肉亲情,本官说要将孩子一分为二的时候,只有王氏出来冒死阻拦,宁愿放弃也不愿伤害孩子毫毛,而李氏则无动于衷。是问哪个母亲见孩子会受到伤害而毫无反应的,所以本官判定,应该是李氏强占了王氏的儿子。”田澄得意地说道。

  县丞也点头称道,想不到这个纨绔公子哥还真有些手段。

  田澄把王氏的儿子还给了她,又把李氏打了十大板,此案算是完结了。

  忙了半天,田澄终于可以回到后宅歇息了。

  离午饭还有半个时辰,女眷们应该还在各自屋里,先来饮杯茶吧!

  仆人端上来一壶刚沏好的瓜片,田澄便独自坐在后花园的凉亭里独饮起来。

  “猜猜我是谁啊!”一双小手捂住了他的眼,耳边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还能有谁啊?一定是我的心肝宝贝秀瑾啊!”田澄扒开小手,转身一看,果然是他七岁的大女儿田秀瑾。

  “秀瑾,你就别戏弄你爹爹了,他也忙了一上午了,应该乏了。”

  从游廊上又走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不是别人,正是田静珩的贴身丫鬟绿缕。

  不过此时,绿缕已经不再是田家的丫鬟,而是田澄的妾室了。

  这话要从八年前,也就是万历二十九年说起。

  田静珩出嫁后,田澄便在第二年迎娶了伯父田希孟以前的同僚,礼部侍郎王大人的次女,可是婚后二人一直无子。

  这年田澄参加会试,路过南京,便到堂姐家去拜会,他见绿缕还戴着当年他“贿赂”他的簪子,便把当年怎么安排陈昱和田静珩相会的事给抖落出来,还戏言说这个草虫簪是他送给绿缕的“定情信物”。

  说者无意,但是听者有心。

  田静珩见田澄和王家千金婚后三年还没有一儿半女,而绿缕也还没有婆家,便有意撮合他们。

  绿缕觉得嫁到田家就是为了传继香火的,而且上面还有个正室夫人管着,各种不自在,还不如嫁个小厮来得自由。

  但是田澄急了,说他哪点配不上她这个小丫头了,要这么被她埋汰。

  “你啊,哪儿哪儿都配不上我,就说这科举吧,你考了两次都没中,还整天游手好闲的,估计这次也难中!”绿缕一脸的不屑道。

  “好,既然你瞧不起我,那我就非要考中给你看看!”田澄堵着气说道:“我考中了怎么办?”

  “你考中了我就嫁给你做你的小妾,无论大娘子多凶多恶我都认了!”绿缕也堵着气说道。

  “那好,一言为定!”他的大娘子才不凶恶呢,她整天就只会当她娘的跟屁虫和拜佛求子。

  “一言为定,四匹马都难追!”

  然而……

  就在那年的会试,田澄考中了三甲的进士。

  他竟然考中了……

  考中了……

  考中了……

  既然绿缕自己说的他考中就嫁,放榜后不到一个月,田澄就敲锣打鼓地把她娶回了田家。

  田澄虽然仕途不算平顺,但是他和绿缕的小日子却过得异常美满,大娘子王氏也是个温婉的人,也没有太为难绿缕。

  反倒是绿缕先后生下了女儿秀瑾和儿子遇春,田澄总算是逃过了父母的唠叨。

  绿缕抱着七个月大的遇春来到凉亭中,这秀瑾的性子像极了当年的绿缕,一家人说笑着,这时来了一个丫鬟通报:大娘子说可以用午膳了。

  用完午膳,绿缕将孩子交给了奶娘,小心翼翼地送大娘子去午睡,有仔细地去厨房和各房各处查看了一番,田澄和王氏大娘子都是五谷不分的少年小姐,自从绿缕嫁过来以后就由她来理家了。

  大家都去午睡了,可她还在忙碌。以前只伺候静珩小姐一个人,可现在要照顾一大家子人。

  田澄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不懂事,还要照顾大娘子的体面和感受,还要照顾两个未成年的孩子。

  父母和乡亲觉得她给官家做妾是去享福的,哪里知道她的辛苦。

  忙活了两个时辰,绿缕才回到自己屋里。

  “小娘子,来给爷儿们揉揉!”田澄见她回来了,似乎是午睡刚起,半敞着亵衣,已经翘着脚在罗汉床上躺好,一副等待按摩的样子。

  “要睡就好好睡,不要吊儿郎当的,翘着脚像什么样子!”绿缕拍了一下他的腿说道,这人也算是正途出身的县令老爷,怎么只要没人看着就没个正经样子了。

  绿缕刚一靠近田澄,就被他一把揽在怀里,趁她不备的时候,脸上已经被狼吻了一下。

  “这大白天的……”绿缕又拍了他一下。

  “我就亲亲,又不干别的,再说下午也没什么事,现在天也快黑了……”说着他的嘴又凑了上来。

  “不行,大娘子说她明日要去观音寺静心住几日,我还要去张罗张罗……”她想要推开他,却不料已经被他翻身压在了罗汉床上。

  这时,有个仆人急冲冲地跑到门外说道:“老爷,县衙外有人击鼓鸣冤。”

  是哪个没眼力劲儿的这个时候击鼓鸣冤,坏了他田老爷的“好事”。

  “来了,马上就去!”田澄从罗汉床上起身来,对着绿缕比了一个“晚上我再吃了你”的口型,就赶忙穿起衣服来。

  “县丞大人让您快一点,说是涉及山阳县几个大户的命案。”

  涉及大户的……命案?!

  田澄一听来了精神,这半年净审一些偷鸡摸狗的案子,今早算是审了个“奇案”,如今又来了一个大案,真是天助我也!

  击鼓鸣冤的是钱家绸缎庄钱老板的妻子方氏,她状告周家钱庄的周老板邀她夫君游湖,看护不周害她夫君溺毙。

  周老板以及两位救人的船工说他们在钱老板落水后进行了及时施救,但是钱老板在落水前就出现了异样,从落水到救起不到半炷香的工夫,而且救起时已然没了呼吸,而且也没控出来水,说明钱老板是落水前就断了气,然后才跌入湖水。

  田澄问了当时宴饮的情况和菜肴,其他的宾客说钱老板吃了很多醉白酒家的炖鹌鹑,还饮了很多周老板的女儿红。

  周老板说他的酒大家都喝了,他和其他人都没事,但是炖鹌鹑只有钱老板一个人吃了一整只,其他人光顾着喝酒没吃一口。所以周老板断定是醉白酒家的菜出了问题。

  但是醉白酒家的掌柜和传菜的两个伙计都说他们冤枉。

  公堂上吵成了一团,一身素缟的方氏在一旁号啕大哭,田澄被吵得头要裂了,只能让他们留下钱老板的尸身让仵作查验,其余人回家候着。

  仵作查验的结果,钱老板面色苍白,甲床淤青,尸斑发黑,似乎是中了什么毒。最关键的是,他的双肺没有水,所以他就不是溺毙,而是在落水前就断了气。

  于是,田澄就又叫了周老板和醉白酒家的人来问话。

  周老板带来了那天喝剩下的女儿红,经过查验没有问题。

  醉白酒家的掌柜则带来了那天剩下的半碗炖鹌鹑,田澄搅动了一下这碗中之物,发现除了鹌鹑还有其他东西。

  “大人,那是莲子和薏苡仁。”醉白的掌柜如是说。

  莲子性平,薏苡仁性凉,这两种放在一起炖煮并无大碍,还能使肉类更绵软。

  周家和钱家是山阳县的大户,哪家都不能得罪,而那天醉白的大厨一共做了三份炖鹌鹑,用的原料一样,送到了三家不同的主顾,其他两家没事,唯独死了个钱老板。

  难道这钱老板是吃太多了,自己把自己噎死的?

  但是看着也不像啊……

  田澄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和绿缕聊起了此案,绿缕乐不可支地说道:“这鹌鹑才多少肉啊?!能把人噎死?小时候到了秋天要是馋了,我就和村里的孩子们上山用竹篓捕鹌鹑去。”

  “你还逮过鹌鹑啊?”田澄知道绿缕和大多数丫鬟一样,都是穷苦人家出身。

  “逮过啊!这鹌鹑要秋天的最好,吃饱了山上的果子,又肥又嫩。”绿缕说着都要流口水了。

  “那它都吃什么果子啊?”

  “捡着什么吃什么,刺梨啊,火把果啊,还有半夏……”

  “半夏?那不不一味中药吗?”田澄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啊,这满山满野都是半夏,鹌鹑不会飞,半夏又长不高,这个季节吃它的种子最合适。”绿缕不知道为什么他又问起了药材。

  “那半夏长什么样子?”

  “有点像莲子,但是更小要圆一点。”绿缕比划着。

  田澄若有所思的走出了后宅,又叫上了县丞大人,说是要去醉白酒家看看。

  田澄和县丞在掌柜的带领下,径直进了后厨,大厨正在做菜。

  “不知道这厨房之中可有用半夏做菜的?”田澄问道。

  “回大人,那东西有辛味,并不适合入药。不过嘛,小人入秋以后有些咳嗽,便买了一些和着甘草一起煎水喝。”大厨说道。

  “你那些半夏现在放在哪里?”

  “就放在存放香料的柜子里。”大厨随即去找,却没有找到,又在灶台上发现已经只剩下一点的装半夏的罐子:“糟了,莫不是把半夏当成莲子给用了?”

  掌柜的听到此话,上前去将大厨狠狠教训了一顿。

  见此情形,县丞说道:“还是大人高明,看来已经水落石出了。”

  “且慢,你记得那日炖鹌鹑一共是做了三份吧?为何其他两家吃了没事,唯独钱老板命丧黄泉?”

  “这个嘛……”

  田澄又让人将剩下的半夏熬了小半碗汤,喂一只公鸡吃下,但那只公鸡却安然无事。

  “这半夏是药铺里买的,炮制过的,所以毒性小了很多。”大厨说道。

  “我觉得此事还另有蹊跷,走,我们去一趟钱家。”田澄说罢,便和县丞去了钱府。

  当询问到钱老板近来可曾染病时,钱夫人说钱老板近一月一直咽喉肿痛,在服用半夏散及汤。而且据偏方说,用生半夏效果更好,钱老板就用的生半夏入药。

  “我知道钱老板因何亡故了,速速传唤他们回去升堂!”田澄心中有了答案,回到了县衙继续审理此案。

  “钱老板之死并非溺亡或投毒,而是个意外。”待到众人到齐的时候,田澄说道:“这野鹌鹑常吃山野生长的半夏果实,体内毒素慢慢积累,本加些生姜和甘草便可解毒,但醉白的大厨偏偏将莲子错放成了半夏,这是其一。”

  “钱老板服用生半夏熬制的半夏散及汤有些时日了,本可停药后可以等药效慢慢过去,但他又偏偏吃了很多吃半夏长大又用半夏炖制的鹌鹑,这是其二。”

  “天时地利人和,加上大量饮酒使药效发挥更快,钱老板就不幸命丧游船,然后落水了,这是其三。”

  田澄说得有理有据,众人莫不服气。

  钱夫人后悔自己没有劝阻丈夫随意更改药方,醉白酒家的大厨后悔自己太过粗心大意。

  钱老板是周家的客人,周家照看不周,和醉白酒家一起赔偿钱家丧葬费若干,此案就算是完结了。

  田知县明察秋毫,断案如神的名号也就这么传开了。

  “这次能够这么快破案,还是多亏了你。”田澄捏了一把绿缕的纤腰道。

  他的大娘子又去观音寺拜神求佛了,留下他们这些俗世儿女在这里风流快活。

  “那你……要怎谢我?”绿缕笑着说道。

  “给咱们家秀瑾,再生个弟弟或者妹妹?”田澄说着已经扑倒了她。

  “哎呀,不行!”绿缕想从他身下溜走,却被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这男人怎么整天想这些个污糟事,再说这家里要再添一口子,就是増加她的负担。

  虽然她为他生下一女一儿的时候是挺高兴的……

  没多久,田澄整治了山阳县的水患,又扼制了流窜的湖匪,因为政绩突出被擢升为南京刑部员外郎,最后官至大理寺少卿,并且屡破奇案。

  再后来,因为东林党争被牵连而贬官,他索性辞官不做了,带着妻儿回到了无锡。

  田澄的原配王氏一生求子无望,在万历四十年去世。

  得到父亲的允许后,田澄将他次妻赵绿缕扶正,并且一生没有再娶,和她相伴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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