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暗夜，多谢将军
是夜，慕容绾披了一件绯色的披风坐在她院中的凉亭之上，案前放着一柄宽而薄的短刀，云纹寒意凛冽。
丞相府之中，偶尔传来几声轻快的啾啾的鸟鸣声，庭前或有几颗桃树。花朝已过，万花皆开，桃枝之上已然已经有了暖暖春色。
偶尔一两朵桃花落在她的披风上，垂落在她的发间。美得不可方物。
同样是在黑夜之中，一道黑色的身影划过夜的长空。在屋檐树枝上几经跳落，最后足间轻点悬落在桃树枝上。静静看着庭院中的女子。
本是岁月静好，看容颜姣好。桃枝之上，竟然轻微地发出几声响动来。
指尖放在刀柄之上，正静静看着上面的流水云纹的慕容绾听到这细微的响动，回头。
正好看到顾北辰脸上的复杂，从她见到这位左将开始，他的脸上一直或平静如水，或冷漠如冰。
对了，除了那次夜入闺房中的呆愣之外。
想到这里，慕容绾眼底脸上又多了些许笑意，甚至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梨涡。
这份嫣然而笑落在顾北辰的眼中，又让他多了一些慕容绾读不懂的东西。
她还要再去看时，那人又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冷漠。但是慕容绾还是能在他眼中看到其他的一些东西。
特别复杂，像是别扭，像是呆楞。
可是这些复杂仅仅是昙花一现，快到捕捉不到痕迹。站在他眼前的顾大将军就是传闻那边冷漠如神，杀人如麻的那个样子。
她想到这里，眼底忽然露出三分冷漠，敛上三分笑意，那梨涡也转瞬不见。
嘴角清丽浅笑：“想不到顾大将军还真会做出这样夜闯民宅的举动。”
原本只是戏谑之语，却从未想到那人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我从未说过我是一个正人君子。”
这样的回答显然让慕容绾颇感意外，看着那样一张脸很难想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确实不是正人君子。”慕容绾小声道。
顾北辰：“……慕容姑娘，在下耳朵不聋！”
慕容绾淡然笑道：“呀，原来你听得见呀。可是这话本不是将军自己说的吗？”
顾北辰淡然移开眼睛。
“北辰将军小女子有一问？”慕容绾突然正经道。
顾北辰见她看向那柄刀，了然：“你是想问今日一事？”
“不错。”慕容绾脸上的笑意。与那些千金小姐并无不同。真心几分，假意几分，一眼便可看出来。
她抬手捻起落在发梢的花瓣：“将军并未进入主城，小女子就听过将军的名声。按理说，将军不是这样会出手助我的人。为何此时春神祭上会出手？”
顾北辰这个人据传言说，有人马上失控眼看就要摔下来，他都不会出手相助。
她实在不相信，这样冷情冷漠的人会助她。
顾北辰转眼看向她：“外界传言慕容小姐温婉贤淑，端庄贤惠。如今看慕容小姐的样子也不尽然。”
慕容绾一怔，随即低头一笑：“说的倒是。”
世上有多少人将真隐藏在背后，又有多少人带着无数张面具过活。
“实际上，我此来不仅为此。”
“哦？”
顾北辰飘然落地，他一身黑衣沾了不少的桃花，一动就落在地上。
“我拜托慕容小姐劝劝丞相别插手我与城主之中的争斗。”
“家父之事我从来不曾参与，将军此话是已经对如今朝局之事了然于心？”
“听说慕容姑娘曾经扮作男子进入太学听学？那应该明白功高盖主的道理。”顾北辰一直语气淡然，这一句话说出来却带着一丝悲痛。
令慕容绾一时间侧目，这顾北辰为何对这句话有如此？
功高盖主，主必除之。
这一句是千古不变的谶语，多少权臣都在这上失足。
“自古文臣谋权，武将夺权，这话慕容小姐可听说过？”顾北辰道。
“将军是说你早晚有一天会推翻墨氏吗？”
“我志不在墨氏。姑娘应该知晓我此话何意？带到将来，我可助姑娘一臂之力。”
“为何如此帮我？”
顾北辰看向她：“我还是那句话，请慕容小姐多多劝劝丞相。”
他见慕容绾心有犹疑，补充了一句：“我不会利用丞相做任何事情，我也知道慕容小姐不会全心全意的相信我。可是，像慕容丞相这样一心为民的良臣，我不会动他。我也不会伤及血与根基。雪芜城夏樾便是证明。”
“那你不为谋权？”慕容绾满脸疑惑。
“我确实早晚有一天会坐上这雪域城主的位置，只是我的目的不在这个位置上。”他手中突然运起灵力，慕容绾案前的短刀瞬间入手。
见他是要离开，慕容绾叫住他：“顾将军？”
顾北辰脚步一停。
慕容绾眼底落下几分真心的笑意，起身对着他交臂行礼：“小女子在这里多谢将军。只是父亲的事情，我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劝住他。毕竟他与城主是多年的生死之交。而且城主所为并无父亲的事。我与墨轩也早有婚约，只怕这事儿我帮不到将军。”
听到婚约二字，顾北辰像是皱起了眉，然后冲她回礼颔首：“多谢。”
像来时一样，他轻功卓绝，跳跃这房顶与树梢之上黑衣飞扬转瞬间就已消失不见。
可是如今的慕容绾却已经是满怀心事，她知晓墨轩对她的情意。于她而言，墨轩是她的未来夫婿她本该坚定地拒绝顾北辰。可是他说的那话，却让她存了几分在意。
墨轩虽是她的未来夫婿，可是也只是未来夫婿，比起至亲的爹爹来说差得不只是一点半点。
墨轩昔日说顾北辰放了一份死亡名单。那上面有这几家城主的资料，她的爹爹名望颇高是否也在其中？这可能是顾北辰放进去的，也有可能确实是城主的东西。
顾北辰是有心提点，还是只是为了达成要我劝说爹爹的目的。
她想起那个墨轩心事重重，不由暗自猜想墨轩是否也知晓？
这样的念头可怕至极，她一向对墨轩深信不疑的。
－－－－－－题外话－－－－－－
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慕容绾与墨轩确实是青梅竹马，也早早订有婚约，但是面对有可能伤害父亲的可能，她不可能不去怀疑，不去猜测。北辰哥哥这是一条攻心之计，也是他确实想要保慕容丞相。北辰哥哥不会是那种为了坐上至尊之位不顾百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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