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言慎一直都觉得，梁屿臣把他这辈子所有的严肃正经都用在了行医救人这件事上。
以至于平日里总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
景玉寒的伤口不大，重点是毒。
梁屿臣很快就帮他包扎好了，然后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些丹药给景玉寒吃了。
“好了，折腾这么久都累了，殿下和这位……林侍卫，都先去休息罢。这院子里的屋，有床的都是干净的。这边我来守着就行。”
景玉寒本想留下来，和梁屿臣一起守着，但不知道是不是服了药的原因，他感觉头脑略有些昏沉。
而今天一天经历了太多事情，精力也快要耗尽了。
最主要的是，看梁屿臣那眼神，若是他说他要留下来，少不得又得被嘴一顿。
“那就劳烦梁公子了，若是言慎这边……”
梁屿臣略敷衍地挥了挥手。
“殿下放心，有事我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去歇着吧。”
林彦跟着景玉寒到了隔壁的厢房，看着景玉寒躺上床。
不用他开口吩咐，林彦主动请缨。
“殿下，您好好休息，我去那边看着，有事立马叫您。”
“辛苦你了，林彦。”
林彦摇了摇头。
“这是我应该做的。小侯爷受这么重的伤也有我的原因，我不应该离开这么久的。殿下您好好歇着。”
说完他轻轻退出房间将门关好。
景玉寒闭上眼睛，纷乱复杂的场景还有各种人出现在他的眼前，但却理不清楚。
他不自觉地拧眉，意识渐渐模糊，陷入了睡梦之中。
没过多久，景玉寒突然惊醒过来，隔壁的屋子不断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言慎！
景玉寒心中一紧，随手披了件衣服下了床。
梁屿臣端着水盆正往外头跑，刚好看到景玉寒从隔壁推门出来。
他停下脚步，生气地瞪着景玉寒。
“这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怎么就又出来乱跑！还想不想好了！”
景玉寒没搭理他语气里的愤怒。
“阿慎怎么样了”
见对方是因为自家师弟才不顾身体，大半夜不休息乱跑，梁屿臣的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和我预想的一样，烧起来了。我拿了些烈酒给他擦身降温。我暂且不敢给他用药，药性太猛，而他失血过多，现在身子太虚，禁不住。先用着土法子看看效果，实在不行再说罢。”
“我来帮你吧。”
“你自己都还是个病号，帮什么有什么就让你家那个林侍卫来帮我吧。”
梁屿臣一转头：“林侍卫，来帮我把我师弟衣服脱了，我来给他擦身！”
景玉寒拦住梁屿臣。
“我来。”
说完也没等梁屿臣拒绝他，就第一个踏进了房间。
“欸我说你……”
梁屿臣刚想骂人，但想起对方是个王爷，现在他有求于自己，自己以下犯上他不计较，不代表以后也不计较啊……
要是景玉寒后面翻旧账，要治他个大不敬之罪，他可如何是好
梁屿臣一咬牙，看着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林彦，把水盆塞他手里。
“算了，你就帮忙换换水吧。里面的事有我和你家殿下就行。”
于是林彦被打发去端水，梁屿臣转身回了屋里。
言慎烧得很厉害，脸颊也红通通的，时而呓语低吟两声。
景玉寒俯身随手一摸就是一片滚烫。
他伸手把言慎身上的亵衣接下来，露出绑了一圈又一圈绷带的胸口。
梁屿臣把烈酒倒在铜盆里，然后和布巾一起拿了过来。
景玉寒拿过一块小一些的，把它用清水浸湿，然后拧到半干，叠成整齐的长条放在言慎的额头上。
再拿起大些的布巾，浸泡在酒中，稍微拧了拧，俯身给言慎擦身子。
梁屿臣一开始还想自己来，觉得景玉寒是个王爷，从小就不知道怎么伺候人的，更何况他师弟现在是个重度伤患，要是景玉寒手上没轻重弄疼他师弟怎么办
不过没多久，他就发现人家根本不跟他想的那样。
景玉寒给言慎擦拭的时候完全避开了伤处，但没伤到的地方，每一处都没落下。
好吧……倒是省事了……
我倒是没看出来，这靖王殿下有一手啊……
梁屿臣看着景玉寒那股细心的劲儿，心中感慨万千，不过没有多少时间给他慢慢感叹。
景玉寒现在虽然坚持自己亲力亲为地照顾言慎，但不代表他真的不需要帮忙。
“梁公子……梁公子”
“啊怎么了”
梁屿臣听到呼喊一下子惊醒。
他刚才竟然走神了
“可否帮我把阿慎扶起来后背处也需要擦拭。”
“啊好。”
阿慎喊得够亲密的……不知道师弟要是听到了会怎么想……
梁屿臣连忙上前帮助景玉寒把言慎从床上扶起来。景玉寒沾湿布巾继续给言慎擦拭身体。
言慎的肩膀不算很宽，身体也不是扎实无比那款的。
匀称的肌肉覆在他身上，线条优美却又不失力量感，此时因为裹满纱布，更显得有些孱弱。
可就是这么一副不算扎实的身体，替他挡下了箭雨，而自己却弄的伤痕累累。
言慎……我欠你的好像越来越多了，还不完怎么办……
景玉寒和梁屿臣两个人不眠不休地照顾了言慎一整夜，言慎的烧才勉强退了下去。
“呼……终于退下去了……”
梁屿臣瘫坐在床边。
“可以喂药下去了，我去熬药。”
说完，他拍了拍脸强行维持清醒站起身。
“殿下也累了一晚上了，您自个儿身上还有伤，赶紧回屋歇着罢，这里我来就行。”
梁屿臣话音刚落，林彦就接上了。
“殿下，您回去休息吧，小侯爷这里我来看着。梁公子您把方子给我我去熬药，您也先歇着吧。”
梁屿臣挑眉：“你懂医术”
“不算懂，最基本的我还是知道的。”
梁屿臣思考了一下：“行，我把药抓好，你来煎药，四碗水煮作一碗，然后喂给我师弟就行。”
他拍了拍林彦的肩膀，指了指一边的屋子。
“发现一点不对劲就来找我知道么我就在旁边。”
“好。”
林彦一晚上尽干了些杂活，其实他对言慎受伤这件事也很自责。
若是他能早一些到，殿下和侯爷就不会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了……
梁屿臣这边给林彦交代完一些注意事项，扭头发现景玉寒还坐在原地动也没动。
他两步迈过去把景玉寒拉起来。
“走啦走啦，靖王殿下赶紧去休息吧。我师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不过好歹最危险的时刻他挺过去了，晚上还得轮到我们守夜呢。”
再不休息师弟没事了，大概这尊贵的靖王殿下得出事。
到时候算谁的他还想再潇洒几年来着……
把景玉寒推进房间，梁屿臣替他关上房门就滚回了自己的屋子，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梁屿臣这一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
他醒过来的时候夕阳正好，橙黄的光芒映在窗户上，很有些岁月静好的日子。
不过他没忘记还有两个病号等着他呢。
休息了一下果然精神好多了。
梁屿臣起身穿衣，打算去看看言慎，然后给景玉寒研制解毒的药。
一打开门，他就看见景玉寒坐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不知道已经在那儿坐了多久了。
海棠落了一地的花瓣，风一吹就扬得到处都是。
衬得树下那身着白袍、容色清绝的人，更像是个误入凡间的仙人。
啧啧啧，靖王这姿色，真可惜了是个男儿身啊……
不过他真要是个女子，这天下非得乱套不可……
梁屿臣脑补了一下为了争抢女儿身的靖王殿下有可能爆发的战争，还有会造成的可怕后果，在晚风中打了个冷颤。
算了算了，他是个男人挺好的……
梁屿臣拐进隔壁言慎所在的屋子。
言慎依然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他拿过言慎的手，把手指搭在他的腕上。
过了一会儿，他收回手，把言慎的手放回被子里。
“梁公子，阿慎怎么样了”
梁屿臣冷不防被吓了一跳，紧接着轻轻皱了皱眉。
这人走路没声音的么？
不对啊……我警惕心也没这么差啊？怎么一点也没听到难道刚才给师弟听脉的时候太入神了
景玉寒第一时间没得到梁屿臣的回应，也并不催促，他走到言慎的床边，熟练地抬手覆上言慎的额头。
“烧确实彻底退下去了，也没反复。梁公子医术果真高超。”
“啊哈哈……”梁屿臣终于回过神来，听到对方在夸自己，抓了抓头发假笑了两声。
“没有没有啦，都是些土方子而已，没什么技术含量。还得是我师弟！意志力够坚定所以撑下来了。现在基本没什么问题了，就是精力耗空了需要好好休息，等他休息好了就能醒了。回头等他好透了，奖励他一串糖葫芦。”
景玉寒轻笑：“他还喜欢那个”
梁屿臣讲起言慎的黑历史就兴奋。
“您给他授课的时候他也不算小了，这小子惯会演戏，所以您没看出来吧小时候他可喜欢糖葫芦了，其实长大了也喜欢，还有什么话梅之类小姑娘的零嘴儿。不过他怕别人知道了有损他威武的名声，从来都没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
景玉寒看着言慎熟睡的脸：“倒是我没去认真了解过他了。”
“对于这小子，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他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二是……他根本就不懂！”
当着别人的面说他坏话还是多少有些压力的。
梁屿臣说完下意识用余光瞥了眼言慎，发现对方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沉睡着。
景玉寒把视线从言慎身上收回来，看着梁屿臣。
“梁公子，我有些事想问你，我们出去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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