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殿下！”
林彦跑到山洞口，把覆盖在上面的藤蔓全都拨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一下子注意到靠在景玉寒身上的言慎。
满身鲜血、奄奄一息。
林彦骇了一跳，他知道他们遭到了袭击，但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小侯爷看着是不大好了……
没时间多犹豫了，他迅速反应过来，对景玉寒说道。
“殿下，我来的时候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小院子，我们先把小侯爷带到那边吧……”
景玉寒点头。
林彦帮着景玉寒把言慎从山洞里搀扶出来。“殿下，我去牵马……”
“不……来不及，你告诉我方向，我带他过去。”
林彦瞪大了眼。
“殿下！您的毒还没解，不能再乱动真气了！”
景玉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只说了两个字。
“带路。”
林彦跟了景玉寒这么多年，哪里不懂他的意思。
但凡他做了决定的事情就没人能改变。
林彦张了张嘴，还是把在嘴边的话吞了回去，转身在前面默默带路。
景玉寒小心地把言慎打横抱起，避开他身上的伤口，把他牢牢地护在自己怀里。
林彦隐隐约约听到他对言慎说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情。
“阿慎……再坚持一会儿……”
不过还有一句他说的太轻太轻，刚出口便随着夜风散在空中。
林彦也没听见。
“算我求你……”
林彦知道自家殿下会武，但他很少见景玉寒动武。
说实话也确实没什么需要他动武的地方。
所以看到景玉寒施展轻功的时候，他没想到自家主子的轻功竟如此高深。
如果不是需要他在前面带路，大概早就被甩到后面去了。
用轻功还是要比马匹快上不少。
两人带着言慎很快就到达了那个小院。
屋子里没有亮灯，但里外都打扫得很干净。
景玉寒强撑着将言慎放在卧房的床上后，单膝跪地吐出一口血。
剧毒未解，又频繁动用真气，他也撑到极限了。
“殿下！殿下！”
林彦慌忙把手掌贴在景玉寒的背后，给他输了些真气。
“殿下，这样拖下去不行啊……”
林彦环顾四周，屋子里出了些必需的东西之外，没有别的什么了。
“小侯爷的伤需要大夫来治疗，您的毒也得想办法解，我们必须得想个办法回到萧镇去找大夫。”
林彦渡过来一些真气后，景玉寒感觉好了一些，没有刚才的脱力感了。
勉强压下涌到喉咙口的腥甜，景玉寒靠在言慎的床边摇了摇头。
“怕是没那么容易回去了……今天袭击我和言慎的人，是江珩派来的。”
景玉寒把林彦离开后发生的事情简短地概括了一下。
“萧镇的都护江珩？！”林彦拧眉。
“看他之前那殷勤的样子，一直诱着小侯爷出去，就该知道他没憋什么好屁！”
林彦此时气极，说话也愈发直白。
“看着他胆子挺小的样子，竟也和英国公那老东西掺和在一起么？”
景玉寒冷笑一声：“也怪我大意了一些……不过不管他们谁和谁勾结在一起，他们不想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他们。这笔账迟早得算，只不过现在要提前一些了……”
景玉寒话音未落，就注意到小院门外传来了一些细碎的动静。
林彦转头盯着卧房的门，仔细辨别了一下，压低声音。
“殿下，外面好像来人了。”
梁屿臣从京城告别言慎之后，就在周围的城镇四处闲逛，游山玩水顺手救治一些病人，最近才回到萧镇。
虽然他已经离开萧镇很长时间，但从没忘记自己属于哪里。
昨天他就出门采药去了。
萧镇附近的峭壁上长着一种特殊的草药，名曰灵苏。
在清晨第一缕阳光出现之时破土而出，一个时辰后便枯萎凋落，风一吹就化成灰，连碎屑都找不到。
他费了好大劲才摸清楚灵苏草生长的具体地点，晚上也没睡就上山去，净等着摘它了。
现在天都黑透了，他才回到临时的住所，结果却意外地发现卧房的灯亮着。
梁屿臣眯了眯凤眸。
哪里来的嚣张小贼，闯进别人家里还敢点灯？看老子今天怎么教训你！非得让你知道什么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他解下身上的药篓子放在大门边，随手抽出袖子里的匕首慢慢靠近卧房的木门。
梁屿臣把耳朵贴近木门，里面却十分安静，只明显听得到一道呼吸声。
不过很微弱，似乎……是受了重伤
他没再试探，一下子推开木门。
下一秒，一把寒光烁烁的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梁屿臣立刻抬高双手。
“啊哈哈……好汉饶命……我就是个路过的……”
下一瞬却凤眸一闪，弯腰躲开剑刃，朝持剑人的腹部袭去。
两人瞬间过了十几招。
但这时，剑柄下方两个篆体的小字映入他的眼睛。
绝云。
梁屿臣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抬腿踢向持剑者的手腕，迅速制住对方，厉声问道。
“这把剑怎么会在你这儿！你是谁！我师弟呢！”
旁边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
“梁公子，放开他罢。”
梁屿臣进门就和人打起来了，倒是没注意旁边还有一个人。
不过这声音倒是很熟悉，而且这人认识他
他定睛一看，看到了一张容色过人的脸。
“靖王殿下”
“林彦快喘不过气来了，你先松开他。”
景玉寒起身朝里面走去。
“我记得你医术不错，赶紧过来，言慎受了重伤。”
梁屿臣脸色大变：“什么！”
他把林彦推到一边，立刻冲进了内室的床边。
言慎安静地躺在床上，失血过多导致他脸色苍白如纸。
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梁屿臣慌了神，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能慌，师弟现在需要他。
他微微颤抖着把手搭在言慎的脉搏上听了一会儿，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丹药塞进他的嘴里。
然后又急匆匆地冲出屋子。
景玉寒也没问他要做什么，他知道梁屿臣最在意这个师弟，他也是他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人。
没过多久，梁屿臣就拿着一堆东西进来了。
“他身上的伤必须要处理，还请殿下助我。”
“好。”
“先把他的衣服脱下来，我再拔箭。”
衣服早就被血浸湿了粘在身上，撕扯到伤口的时候言慎才微微皱一皱眉头。
景玉寒看到他皱眉，轻轻地对着伤口吹气，仿佛能把痛和伤都吹走。
言慎全身几乎没一块好肉，景玉寒也不是没看过更血肉模糊的伤口。
这次他却有些不敢看了。
梁屿臣动作很麻利，上好的止血伤药不要钱一样地洒，很快就把伤口都处理好了。
他一下子脱了力坐在床边，精神高度紧张之后骤然松弛下来，脑子都有些迷糊了。
他稍稍缓了口气，看着坐在床头的景玉寒。
“最危险的还在后面，他过会子一定会发高热。若是撑不过去……”
梁屿臣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微发抖。
“就算是撑过去了，也可能会烧成傻子……”
他抬手捂住眼睛，喉咙酸涩得发疼。
梁屿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能够继续正常说话。
“我去熬药，还请殿下暂时替我照料一下我师弟。”
“放心。”
得到景玉寒肯定的回答，梁屿臣脚步不停，又跑去熬药。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林彦慢慢走到景玉寒身边。
“殿下，您还是先休息一下罢。我来照看小侯爷。”
景玉寒闭了闭眼，手上不自觉地一直拨弄着手腕上的佛珠。
“无妨……这样也算是休息了。”
林彦自觉地闭了嘴，知道再劝他不动，安静地退到一边守着。
梁屿臣端着药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屋内这样一幅奇怪的景象。
在景玉寒的帮助下，梁屿臣把一整碗药都给言慎喂了下去。
虽然洒的多，进肚子的少，但好歹也是进去了一些的。
他把碗随手丢到一边的桌子上，看着那主仆二人的脸色，叹了口气。
以前他是真以为景玉寒接近言慎是没安好心、另有目的，不过这次看来得重新审视一下景玉寒这个人了。
“现在就全靠他自己了……不过他这个混小子，虽说是个富家少爷，但皮实着呢，我们得相信他。”
“他会没事的。”
景玉寒替言慎掖了掖被角，淡淡地开口。
话毕没忍住咳嗽起来，唇角溢出一丝鲜血。
但他仿佛没察觉到一样，抬袖随意抹去了。
梁屿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轻轻皱了皱眉。
“殿下也受伤了”
之前景玉寒自己没提，林彦也不敢轻易提让梁屿臣给他看伤这件事。
现在梁屿臣自己送上门来，林彦立刻接上话。
“梁公子，我家殿下中了毒镖，您能否帮忙解毒”
梁屿臣身为大夫的毛病犯了，看不得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此时也不管对方是谁，劈头盖脸一顿骂。
“中毒了为什么不早些说！就算我刚才在给师弟治伤，也治完这么久了，刚才为什么不说！中毒了有些毒越拖越难解啊，你这是在给我找机会挑战更高难度么？把手给我！”
景玉寒反驳不了，转头凉凉地瞥了林彦一眼。
林彦缩了缩脖子，把自己埋进了阴影里。
景玉寒摘下佛珠，把左手递给梁屿臣。
对方立刻撇去刚才的暴躁性情，开始安静专心地把脉。
一开始梁屿臣紧锁着眉头，过了一会儿却微微震惊地睁大眼。
“你们在路上遇到了两波袭击”
景玉寒抬眼看向梁屿臣。
“是。一开始有一波人就想袭击言慎，被我拦了下来。后来言慎发现镖上有毒，想带我回城中治伤，在路上被第二次袭击。不过第二次袭击的人我已经知道是谁了，第一次却是不知。”
梁屿臣松开手，思绪凌乱。
景玉寒把手收了回来，重新戴好佛珠，然后放下衣袖抚平。
“这毒我能解，不过解毒的过程需要些时日，我先替你把伤口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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