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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恋上你的窝


“怎么了?”见我一脸忧愁,小晓关切地问道。

        “哎!还不是我家那老佛爷,非得让我春节给她带个媳妇回家,你说这马上都要过年了,大限将至,我上哪儿去给她逮一只女朋友!”

        “哈哈,太惨了,诶,对了,你可以去租赁公司租一个嘛。”小晓调侃道。

        “这东西还能有租的?”我白了她一眼。

        “所以说你老土了吧,现在这社会,有什么东西是租不到的?租女朋友回家过年已成为一种时尚,大家各取所需,互不干涉,既能宽慰老人,又能解决当前问题,何乐而不为?”

        “得了吧,我宁愿让他们失望一回,也不愿带那来路不明的女人回家!”我态度强硬地拒绝道。

        小晓沉默片刻,然后嬉皮笑脸地说道:“嘿嘿,这来路不明的嘛,的确是有些荒唐,不过这来路有明的嘛,倒还真有一个。”

        “啊?谁——谁啊?”我惊奇地望着她道。

        “就你面前啊,这不正有一现成儿的嘛!”

        “难不成——你说的——是你自己?”我张大嘴巴惊讶地问道。

        “废话,除了本姑娘,还有谁能担此重任?都已经充当过一次表妹,也不在乎再充当一次女友了,何况,你以前也充当过我男朋友啊,这次,就当是报恩,帮你逃过此劫,也算是两清了。”

        “你?你行吗?”我怀疑道。

        “姐可是学过表演的人,要瞒过你爸妈的眼睛,自然是不在话下。而且姐服务周到,物美价廉,包令二老满意。”

        “真——真的?这个,能成?”

        “当然能成,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嘿嘿。”

        “你这小妮子,兼职还做到我这了,说吧,要多少钱?你开个价。”

        “呸呸呸!你都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才不要你的钱!”

        “不要钱?那你图啥?”

        “其实吧,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得让我妹跟我一起,这大过年的,我总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成都吧。”

        “就这条件?”

        “嗯,对啊,就这条件,只要你同意,咱们就算是立下了生死契约。”

        “好!好!甚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到时候你可不能临阵脱逃。”

        “一言为定,八马难追!”小晓笑着回答道。

        这是我和邱小晓之间不成文的约定,虽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却能解决燃眉之急,我自然是不愿再看到爸妈那失落的表情,那所老房子里,的确是应该增添一些新鲜气氛了。

        那天下午,当我将此消息通知家里之时,电话那头瞬间炸开了锅,我估计整个村儿,包括七大姑八大姨,甚至是七舅姥爷,都在传颂我的英雄事迹——“号外号外,特大新闻,老虞家那老小子终于处对象了!”。

        说来时间过得也挺快,转眼之间便已临近春节,那些天,我为部门年终总结的事忙得不可开交,每天早出晚归,而小晓却恰好相反,学校早已放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所以我给她列了一张清单,无聊时便去帮我购置些回家的年货。

        这春节也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不过多放几天假而已,与同事道别之后,我准备踏上归家的旅程。

        从成都到自贡并不一定要坐火车,大巴也是不二的选择,所以我们没有提前预定车票,临时提着大包小包东西赶往成都北客站,蚯蚓就读的学校离车站更近,当我们到达时,她已等候多时。

        再次见到蚯蚓,她仍旧没有任何变化,还是浓妆艳抹的装扮,耳朵里插着耳塞,独自享受着音乐,并不愿与我们多讲一句话,一脸不屑世事的样子。

        车上,小晓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不停打听我家里的情况。

        “你妈性格怎么样?你爸会不会特严厉?你家亲戚会不会问我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我该如何回答?”

        此时的她,比我更要兴奋,果真是科班出身,这还没上门呢,便已全然入戏,准备起即将发展的剧情。

        经过几小时的颠簸,外加近一个小时的摩托,在塞满蚯蚓无数抱怨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仍是那间土墙小院儿,儿时的它又高大又宽敞,我可以在里面肆意狂奔,可如今,它似乎已随着父母的年轮一同萎缩,不再如往昔般高大伟岸,越过门栏时,我甚至要低着头才能勉强通过。而那泛黄的稻草垛,乌黑的泥土瓦、浓烈的柴火香,却一层一层地剥开了我孩提时的记忆。

        老屋前伫立着两只佝偻的身影,寒风中,他们耸着肩,驼着背,嘴里吐着寒气。

        刚进院,二人立马上前接过我们手中的东西。

        “累了吧?你说你们,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又得糟践多少冤枉钱!”爸妈痛惜地训斥道,可目光的焦点却落在了小晓和蚯蚓身上,压根儿也不正眼看我一次,完全将我忽视掉,也难怪,如今的主角并非是我。

        “不累不累,走走山路,感觉蛮好的。”小晓笑着回答道。

        一直到进屋坐下,爸妈的眼睛也未曾从小晓身上挪开,这目不转睛的观摩,自然是引起了小晓的不适。

        我赶紧干咳了几声,然后摸着肚皮嚷叫道:“喂喂喂,别老是盯着人家行不,饭好了没?这肚子可早就在闹了。”

        “噢噢,你瞧我这记性,你们先坐会儿,我这就去烧菜,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我妈咧开嘴笑道。

        总算是打发走一个,剩下的则是那难缠的老爹,他可是村里出了名的话唠,虽说是地道的农民,可也曾当过民兵,接受过初级教育,又从我遗落在家的历史课本中习得诸多知识,这便成为了他炫耀卖弄的资本。

        田间地头,他总会找人闲聊,给人讲些抗战事迹,像什么西安事变,皖南事变,一个个说得有模有样。可与他同龄的却尽是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资深农民,少有读书识字,不大了解外面的世界,自然也没心思听那些没用的东西,只顾忙碌自己的农活,不过出于礼貌,大家还是装作在听。

        “爸,这是邱小晓,旁边这是她妹妹,蚯蚓。”我向他介绍道。

        “伯父您好,经常听力齐提起您,说您是如何如何辛苦才将他养大成人,还说您是他这一辈子最敬重的人。”

        这小嘴儿还真是够甜,面部表情拿捏得相当到位,看来这档买卖果真是物超所值。

        我爸吧啦着土烟,一副骄傲自满的表情道:“可不是!这小兔崽子,打小就没少让我操心,小时候贪玩,下河摸鱼,给水溺了,差点就把命给搞球了,要不是我跟他妈,他能在城里生活?能有现在这造化?”

        我爸的话却也不假,别看现在的我老老实实,小时候却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调皮蛋子,就拿那次下河溺水来说吧,本来医生已断定我没了呼吸,可爸妈却始终不愿放弃,想尽办法,硬是把我从鬼门关里给拽了回来,从那以后,我对水产生了忌惮。高三那年,其实我已落榜,按照当地的规矩,考不上就得出门打工,根本没有复读的先例,可我却成为了本村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经过一个暑期的深思熟虑,最终,爸妈决定再送我一程,好在我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经过复读,终究还是考上了大学,所以,对于父母的这份恩情,我始终不敢忘记。

        “你刚才说这小妮子叫什么来着?蚯蚓?一个女娃娃,咋取了这么个虫虫猫猫的名儿。”我爸一脸茫然地问道。

        “喂,我姓邱,名颖,新颖的颖!才不是泥巴里那恶心的东西,不知道就别乱说!”蚯蚓似乎有些生气,别了我爸一眼。

        我妈一边烧菜,一边侧耳偷听着我们讲话。

        “小晓,你老家在哪儿?父母都还好吧?”意料之中,我爸还是问了这个敏感的话题,我本想打个岔儿,翻过这篇儿,却被小晓接过了话头。

        “不瞒伯父,我老家是汶川的,零八年,父母都在地震中丧生了。”小晓淡然回答道,她似乎不愿刻意隐瞒,毕竟这场灾祸早已过去,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终究还得坦然面对生活。

        听此一言,我爸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口中不停吧嗒着土烟,我妈则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凑上前来,愁绪爬满了额头,那一刻,我甚至以为他们是介意小晓孤儿的境况。

        “没事,没了就没了,你别太难过,这以后还有我们,你要不嫌弃,就把我和老婆子当成你亲爸亲妈,当然,我们也会像对待亲身闺女一样照顾你们。”我爸的话虽糙,却很暖心窝。

        “就是!小晓,这往后啊,你和蚯蚓就是我们的女儿了,这里也就是你们的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妈接着安慰道。

        小晓的眼眶有些湿润,毕竟对于一个失去家庭温暖的人而言,这场面,这言语,着实能让人倍增感动。

        “我要上厕所!”一旁沉默着的蚯蚓突然喊叫道,她自然不属于那被感动的一列。

        “噢,茅厕就在下面,从这门后绕过去就到了。”我爸用烟斗指着厕所的方向。

        蚯蚓并不道谢,而是头也不回地朝厕所的方向狂奔而去,可没过多久,我们便听到了她那杀猪般的嚎叫,担心出什么意外,我们立马起身冲向了厕所。

        在这偏远的小山村,有一间干净、封闭的厕所是件奢侈的事情,各家各户也不过是用木头在牲口棚里隔出一间茅厕,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蚯蚓脚滑而掉进了茅坑。

        可当我们火急火燎地奔向茅厕时,她正提着裤子,指着茅厕旁边的那头老黄牛,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它!它舔我!”蚯蚓指着那头老黄牛向我们控诉道,眼泪都被吓了出来。

        事情也总算弄明白了,该是上厕所时被隔壁的老牛大哥给“偷窥”了,此时此刻,那委屈的老黄牛正耷拉着头,发出了“哞哞”的抗辩之声。

        这喜剧的一幕倒是为我们增添了许多搞笑的色彩。

        “不要怕,这牛不咬人。”我爸一边说一边把牛栓到另外一边。

        “瞧你那点出息,一头牛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小晓笑着道。

        “这都什么鬼地方,路也不通,厕所还那么脏,还要跟动物住一块儿!简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蚯蚓一边抱怨,一边朝正屋跑去,十足恨透了来这里的决定。

        我实在有些担心,担心这个过惯城市生活的娇气女子,是否能在这寒酸破旧的老屋熬过艰难的七天,不过幸好有土灶柴火的安抚,由其烹制而成的饭菜拽住了她的胃口,那天晚上,她接连吃了三大碗饭,倒是堵住了她的口舌。

        每次回家的第一个晚上,我都会与爸妈闲聊到很晚,包括我的工作情况,包括地里的农活收成,包括村子里的变化,大家围坐在灶台旁,一直聊到十二点,直到实在找不到可聊的话题之后,才打着哈欠准备睡觉。

        爸妈早就为我们安排好了房间,可蚯蚓却一个劲儿地抱怨,嫌被子太脏,说床单有霉味儿,顾虑床架上有蜘蛛网,担心晚上上厕所不方便等等。老实说,在得知我们要回来的消息之后,我妈就已经将所有床上用品彻底清洗了一遍,不过要达到城里人的标准,特别是蚯蚓所期盼的那般标准,显然不太容易。

        在给蚯蚓铺好床后,我妈则上另外一间房给我铺床,这是一张很大的床,摆放了两只枕头,被子是她亲手绣的,柔软的丝绸上呈现两只活蹦乱跳的戏水鸳鸯。

        我妈一边铺床,一边唠叨道:“这小两口啊,可得好生过日子,不能乱花钱,得省着点用,这以后要是有了崽,压力还会更大……”

        我对小晓摊开双手,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没过多久,被褥已铺好,在这寒冷的冬天,那张结实的木床显得特别温暖。

        “好了,折腾了一整天,也该累了,你们洗洗准备睡吧,齐齐,你可要让小晓睡里面,这家里耗子多,别吓着她。”

        我妈的话如同闪电一般将我和小晓劈得个面目全非。

        “什——什么,妈,你不会让我们睡——睡在一起吧?”我吞吞吐吐地惊讶道。

        我妈则漫不经心地回答道:“难道——你们还要分开睡?我都听蚯蚓丫头说过了,你们一直都住一起,多大点事,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在妈面前还害臊?”

        “不是,我——那个——嗷——”我还想解释些什么,却被小晓从背后狠掐了一把,只得中断了解释与辩诉。

        待妈走后,她才轻声说道:“都这时候了,你还能怎么解释?你觉得能解释清楚?”

        “那——那怎么办,总不能——?”

        “哟——哟,瞧你那副委屈的样,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还——还——真要一起睡?”

        “想得美!约定的契约里可没这一条!看那儿,看到没,晚上你就裹点被子搁那将就将就。”小晓指着屋内的一张老旧桌子说道。

        “凭什么呀!”我愤愤不平道。

        “凭什么?就凭我是女生,就凭我现在是你妈的儿媳妇,刚才你还信誓旦旦地对她承诺要对我好来着,怎么,这才过了多久,就出尔反尔了?”

        “我——”

        事已至此,已落到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境地,也再无其它更好的办法,我只好选择与那张朽旧的桌子相互拥抱。

        洗漱完毕,我从柜子里掏出一张棉被,铺在那吱吱作响的桌子上,然后脱去外套,迅速钻进被子,将自己裹得跟个毛毛虫似的,而那邱小晓却在一旁晓得前仰后合。

        不愿直面挫败,我赶紧翻了个身,将脸背向她,偷偷闭上了双眼。

        农村的夜总是异常安静,我甚至能清晰地听见小晓脱衣服的声音,那羽绒服的拉链声,那毛衣产生静电后发出的噼里啪啦声,一番折腾之后,所有的躁动又随着这静谧的夜彻底消失。

        忙碌了一天,我本该睡意酣然,可这硬板桌子却将我的后背搁得发疼,想翻身换个姿势,它却咯吱咯吱嚷叫个不停。不远处的邱小晓没了一点声音,似乎已然睡去。

        几番辗转反侧,最终,还是无力抵抗疲惫与睡眠的侵袭,我渐渐沉入了梦乡。

        猛然被小晓叫醒时,已是半夜,我发现自己浑身哆嗦,嗓子眼儿刺疼得厉害,一股寒气被锁在肺里,咳嗽声沉闷,颤动着每一片肺叶。

        “怎么了?”我问她道。

        “你好像感冒了。”

        “嗯,是有点。”

        “哎,我——”

        “不碍事,就一普通小感冒而已,明早起来就好了。”

        “哎,都怪我,要不是——”

        “你可别伤情悲秋了,要真觉得愧疚,那就明儿给我熬药喂饭,端茶倒水,揉肩捏腿,好生伺候着,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做梦!”

        “……”

        沉默几分钟之后,那边传来隐约的嘀咕声:“要不——要不你到床上来睡吧。”

        我本该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可这死寂的夜却无法掩埋任何声音,小晓的声调虽低,却字字清晰透明。

        “啊?不太好吧!孔老夫子教导我们,男女授受不亲,既为君子,又岂能乘人之危……”

        “别瞎bb了!赶紧上来,我们一人一张被子。”

        “嗯——那个,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既是一人一张被子,那便谈不上同床共枕。于是我披着被子,跌跌撞撞地逃回了那张大床,小晓为我腾出了一片地儿,我裹着被子,蹑手蹑脚地把自己放到她身边。

        从未在一张床上与一个女人靠得如此之近,她的一呼一吸,她的心跳脉搏,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于我而言,这可真是一件骄傲到手舞足蹈的战绩。可这美丽的女人却仿佛躲在了玻璃之后,我无法触及,只得透过厚厚的石英感受蠢蠢欲动的体温。

        我本应优雅地向大脑发出邀请——“荷尔蒙先生,欢迎光临!您可以闪亮登场了。”

        可小晓呼吸的节奏却如同催眠曲一般麻醉着我的迷走神经,不知不觉,我竟荒唐地进入了梦乡,梦中,我变成了那文弱书生刘彦昌,身边陪伴我的是三圣母杨婵,我们彼此心心相惜,爱得死去活来,经历过无数艰难与坎坷,最终相拥在了一起。尽管是个梦,但对于没经历过爱情的我而言,却算得上难得的奢侈。

        清晨,我家那只失声多年的老公鸡竟破天荒地雄性大发,一个劲儿地打起鸣来,那响亮的嘶鸣将我从梦中惊醒,我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企图用揉搓还未睁开的双眼,却突然间发现手臂太过沉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死死压住了,我立即睁开双眼想探个究竟,而那模糊的视线内,却出现了惊诧诡异、不可思议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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