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取功名②
贡院。
人潮熙攘，书生论政之气已蔓延于整个苑园，他们同子熙般意气风发，他们恰是大楚的朝阳般将希望撒落人间，而子熙仅仅只是立于一旁，她望着东升的旭阳，绚烂而又温暖。
随之，一抹绛红色的身影显于人前，那是绣着飞鹤翱翔于苍穹的官服，透着那位长者的身份，应是朝中正二品大员。浑身透着一股贵气，他抚着下颚的长须，挺立地站在大门的中央，朗声道：“诸生，请入殿。”
那些少年公子，各个身着名贵的华服锦袍，头戴玉冠，腰间配着香囊美玉，手执水墨丹青的纸扇，气宇轩昂地迈入大殿。
而子熙却是淡定自若，待众人入座后，她才不疾不徐地坐落于一处并不显眼的地方。随即，她执起笔，沾着墨，在眼前那张白纸上落字。
仅一盏茶的功夫，子熙便已写了大半。而殿堂之内，寂静无声，燃着的阵阵熏香不知扰了多少考生的思绪，此刻，不乏有人在挠头抓耳，或是在抿嘴沉思，亦有人埋头苦干。
总之，最后的一根香燃尽，子熙作了最后的落笔——署名：林和礼
待收卷之时，便会有人将白纸覆在考生的名字上，以示公正。
——
子熙长吁了口气。当她踏出院门时，她发觉到，那原本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书生，如今就如同萎败谢落的花儿，提不起精神。
可，这本就是千万人独挣一条道，自然而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子熙于汹涌人潮中瞧见了慕均，慕均亦是看见了她，唇瓣扬起一抹善意的微笑，他朝着子熙拱手道：“殿下，可随我去饮一杯？”
子熙也有几分饿感，于是，便点了点头应下。许是子熙不喜喧闹之由，慕均派人提前寻好了家人烟稀少的巷陌酒楼，待小二将菜肴置满木桌，满屋充斥着扑鼻的香气，慕均执起斟满酒水的酒盏，一杯敬子熙，笑道：“祝殿下榜上有名。”
子熙碰杯回敬，“无人处不必唤我殿下。子熙也祝君金榜题名。”
慕均举杯一饮而尽，唇角携着一抹嗤笑，似自嘲，“如果可以，我只愿是一个如闲云野鹤般，不问俗世的富家子弟，若闲来无事，便邀三两好友吟诗作曲，或取半盏好酒，于陋室中弹琴吹啸。总之，我不愿入朝为官，官场太浑太浊，涉入太深，难免利欲熏心，以失己心。
而且，我亦不愿被那些七七八八的伦理常纲扰我心智，令我烦忧，若非我父逼我，我才不来淌这一浑水。”
子熙听罢，不知所言。许是因为道不同，何能同谋。只愿人长久，殊途可同归。想着想着，子熙执杯，一次又一次地将清酒往嘴里灌。
——
三日之后，阳光明媚，春意盎然，万物皆在不燥微风的催促之下复苏生长，贡院依旧挤满了寒窗学子，他们争着抢着看榜，有人欣喜，亦有人叹息。
当日，子熙坐于一处长亭，清风徐来，拂过那人清瘦的脸颊，她静静地听着众人如菜市般起哄的嘈杂声。
“林和礼，榜首，竟然会是他！我竟然一点都不认识。”
“他是谁？从未听说过！”
“这是寒门出贵子啊！还是平民成凤凰！”
...
再后来，院里始终没有回应，众人的疑问也无人为其解答，仅有长风掠过树梢，带来的沙沙响声。
众人皆想一睹芳容，于是，有人高声呼喊，“林会元，林会元！”
“林和礼是你吧？”子熙循声抬眸，入眼的是秦时祺和慕均两家贵公子，子熙望着他们笃定的面容，也不多加解释，点了点头。
“再过一月半左右，便是殿试了，你谋个假身份去面圣，算不算欺君？”
“嗯。”子熙又是一阵点头，紧紧锁在眉间的忧愁，处处显出她的怅然若失，似有千金担般压在心底不可喘息。久之，她才自顾自地缓道：“一夺魁首，名扬天下，最后，将己身奉于庙堂。赢得身后名，这些，真的是可以顺着我的意愿而行吗？我会不会，于官场污浊中，失去本心。”
语气已落下许久，仍未有言语搭话，子熙沉默了半晌，她抿嘴深思：可，相比日后，母亲寻一人作驸马郎君，一纸召令，便要嫁做人妇，此后更要相夫教子，洗衣做饭，举案齐眉。想想一生更不得自由，不如，以终身献于庙堂之高，总之，少与那些达官贵族往来，也算得保持初心，以得始终。
——
久之，子熙长叹一口浊气，缓过神来，问道：“你们呢？怎么样了？”
“殿下，终于想起我们了。”秦时祺挑了挑眉，那俊美的面容上写满了不屑一顾的傲慢，道：“如我们所料，我们都落榜了。我嘛，本就是来陪慕兄的，况且日后父亲会为我在朝堂中谋得一职，所以，中不中榜，于我而言，并不重要。而慕兄向来厌弃官场，不过是家中乖乖子，不肯忤逆慕伯父罢了。”
“嗯。”子熙又是点头，并无多言，只见子熙朝着两人拱手，又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得回去了，母亲还在宫中等我。”
还未等两人回过神来，那位殿下早已迈出了院门，解着缚在门外木柱的粗厚马缰，随即，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只余两位华服公子相顾一笑，道：“这位殿下，好像很喜欢她的母亲。”
马停之时，已到了皇宫外围。
瞧着眼前朱红且厚重的玄策门，子熙从怀中的袋子里掏出腰牌，递于眼前身披铠甲，手执长缨的侍卫。须臾间，握在子熙手中的马缰被另个侍卫牵过。大门便被缓缓地推开了。
也不知再那漫长的宫道磨蹭了多久，天际已临近傍晚，子熙终于来到了帝王所居的寝殿。此刻，似有滔天的巨浪将她覆盖，子熙深深地吸了口气，刚想派人禀报之时，母亲的贴身侍官不匿却突然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笑意盈盈地打量着自己，道：“殿下，陛下已在殿内候您多时了。”
面对那堆满笑意的面容，子熙不免有些后怕，但仍是拱手一礼，道：“子熙谢过大人了。”
https://www.3zmwx.cc/files/article/html/79660/79660079/71415156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3zmwx.cc。三掌门手机版阅读网址：wap.3zm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