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井水
还未过去便听见了墩墩的沉闷声响，里头有个粉色麻衣的丫头正对着墙高的柴堆用力地砍着一节一节的树干，那柴斧一下一下，劈砍得很是卖力。
听见脚步声，丫头直起腰抹了把汗回头看过来。
谢澜一时惊得定在了那里。
好家伙！光头！
夏天的日光正照在这圆溜溜的脑门上，明晃晃的，谢澜一时不知道是这日头亮还是这脑门亮。
“小翠姐，我今天……啊呀，你是谁？”
光头的粉衣丫头发现站着的是个瘦骨伶仃的陌生丫头。她满是疑惑地摸了摸脑门儿，就将柴斧立在树墩上，朝着谢澜走了过来。
她没有停下地直愣愣地杵到了谢澜面前，睁着双大眼贴着人上上下下看了一通。
这光头丫头下了结论：“我没见过你。”
“你哪里来的？”她好奇地问。
两人此时站得贴在了一起，这个距离也太近了。
谢澜小心后退了半步，答道：“小翠姐让我来砍柴。”
光头丫头却直白到不理解人与人之间的社交距离，步子一迈就又黏了上来，“你叫什么名字啊？”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谢澜却已经发现面前人是个一根筋的执拗性子。她没有再后退，只是微微撇开了脸轻声回复道：“顾姐姐给我起名小草。”
光头丫头眯着眼笑了起来：“我叫小春。”
是个脾气和善的，只是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
“小春姐姐好。”谢澜乖巧问好。
“姐姐……嘿嘿，你喊我小春姐姐？第一次有人这样喊我。”小春傻气地笑了。
“对了，你要砍柴是吧？”
小春几步小跑回去，提起斧头便拿了过来，“给，这把斧头最好用了！你用这把！”
然后她便兴冲冲地搬了个树墩，放在她柴堆边。那直径有半个小春高的树墩，她轻轻松松就能搬起来。
光头小春指了指她搬的那个树墩“你在这里”，然后又指了指另一个树墩，“我在这里。”
“多谢小春姐姐。”
没想到能遇上这样诚挚的人，谢澜轻笑着道谢。
然后她便看见小春左右张望着靠了过来，在她耳边轻声问。
“你——吃饭了吗？”
谢澜：……啊？
——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躲在柴堆后，小春偷偷摸摸拿出了一个馒头掰开一半递给谢澜。
“昨天晚上。”
一边答着谢澜伏着身子往外看，“我们这样不会被发现吗？厨房的窗子可是正对着这边。”
“没事儿，我看见厨房里面都收了。做饭的妈妈们忙着打牌吃酒才不会来这里呢。要不是昨夜忽然来了些麻烦的客人，今晨厨房哪会这么热闹，早歇了。”
小春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十分有经验的惯犯，谢澜放下了心。依靠着柴堆抱着半块馒头，小口啃起来。
自醒来起她滴水未进，早就饿得肠胃绞痛，幸好遇见了小春。
看着身侧乖乖巧巧啃着馒头的女孩，小春也是心中欢喜，便忍不住说：“以后我带你去厨房里吃好吃的，跟着我，保管你能吃上大鱼大肉。”
谢澜忍不住笑了，“多谢小春姐姐，只是如果每天都去厨房偷拿的话，不会被发现吗？”
她的笑让小春心里头发飘，拉着她的手开始传授经验：“小草妹妹你不要怕。我娘说了，来了这里就是让我享福吃饱饭的，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若是被抓了，你就把我顶出去，我娘说我笑起来憨，只要我笑，那些人就懒的难为我了。要是再欺负我们，我们就偷偷报复回去，往她被窝里扔老鼠。”
小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小草妹妹，总之我们面上不能与人争执。啊，这也是我娘说的。”
谢澜惊讶地听着这些“谆谆教诲”，本以为是个憨丫头，原来是个芝麻馅儿的。
“你娘……好厉害。”
“那是！”小春鼻子一昂，有些骄傲地说：“我娘可聪明了！去年大寒，村里头人人都要饿死了，屋都刨开了都找不到吃的，只有我娘想到了这个主意，冒着大雪背了我二里地才将我送到这里，我才吃上这些好的。”
“唉，就是不知道我娘现在咋样了，当初为了能把我送进来，娘把家里的锅都卖了，塞钱给了龟公才收的我。”
叹着气，小春又拿出了两块糕，递给谢澜一块儿。
“你尝尝这个，胡妈妈做的糕最是好吃。就是这种糕点都是有数的，若是少了最容易被发现。这两块还是我趁人不注意，从昨晚撤下的盘子里偷拿的。”
“等等，看你的样子，想必没吃过糕。这糕噎人，我去给你倒点水。”
小春十分贴心，放下馒头和糕，就起身出了柴堆。
不一会儿她便端着两个茶碗回来了，一人一个放在平整的木堆上。
谢澜谢过了小春，馒头干涩，但这茶水入口之时那种甘甜的口感却让她眼睛一亮，眨眼便喝到了碗底。
“这水好甜。”谢澜还是第一次喝这么甘甜可口的水，不知是哪里来的，从前在谢家时她饮用的水都是从玉壶山上取来，那水已是难得，却也没有这么甘甜。
小春憨憨笑着，“这就是我从井里打的，许是你太渴了，才觉得寻常井水好喝。”
谢澜却有些讶异，可这水比玉壶山还要甜啊？
她疑惑地望着见底的碗，难道真的是她太渴了。
“谢澜，你如今感觉如何？”令人生厌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
谢澜一顿，放下了茶碗。
【你做什么了？】
系统桀桀笑着：“加了点好东西。”
谢澜微微皱眉，看来系统早就回来了，只是一直未曾出声。
既然小春并没有异色，看来系统没有波及她。
系统：“这样的好东西，我可不会给别人。”
这样自负的态度，谢澜轻轻嗤笑。
【那究竟是什么好东西？】
系统：“过些天你就知道了。”
丢下这句话，它又怪笑着消失了。
“小草！小草！你在发什么呆？”小春捧着碗一口糕一口水，正歪头看着她。
谢澜闭了闭眼，笑道：“刚刚有只虫子。”
“啊？！虫子！什么虫子！”
小春尖叫着，惊恐地跳了起来。
谢澜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哭笑不得地想要安抚她，没成想院里忽然传来一声斥喝。
“人呢？！这小蹄子到哪里躲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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