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此次联赛出现伽玛病毒这一设定，会使动植物包括人类感染。
星网热议，据直播中透露的信息，伽玛病毒明显模仿x-tn9病毒。虽然x-tn9不感染动植物，但伽玛病毒在人体身上的发病症状、烈度、传播速度都是相对x-tn9进行了简化。
时代广场袭击事件造成的集体恐慌仍未散去，人们对x-tn9闻之色变，一时间连直播间都被相关文字刷屏。
民间尤其星网习惯性地称x-tn9为傩神，这还是德莫珂遗留下来的影响。
“主办方居然把傩神引入联赛中，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就是要让年轻的军校生明白，战胜恐惧！”
“傩神十三年前已经被消灭过一次，根本没什么可怕的。”
不时也有一些奇怪的话混入：“冲啊，第一学府！”
“第一学府脑残粉又来了。”
“没看见他们现在情况最糟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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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夜色降临，月光漫天。
校队在街区中有序地探查了一整个白天，获得了关于城市历史的更丰富的信息，剩余物资已从个人手里集中起来，由专门的队员保管和发放。
此刻需要节俭和有效率的分配。
尽管暂无收获，但队伍只是稍稍低落，整体氛围还不错。
“这么庞大复杂的场景，我不相信主办方舍得什么关卡都不布置……”有同学嘀咕。
月亮隐进云层，周围渐渐陷入黑暗，建筑物的阴影蔓延成一片浓墨般的漆。
风吹过，吹开了云层一角，遗落少许温柔的月光。
“小心！”尖锐的提醒响彻校队的公共通讯频道。
此时定睛再看，阴影边缘何曾是建筑物的平滑轮廓，竟倒映出无数密密麻麻的手印脚印！
新异形来了，它们身体痴肥，爬行起来却速度飞快，像浑圆的地面吸盘，丑陋的皮肤表层长着枝杈般的肉瘤，一般是五叉，也有四叉或三叉，以致投射在地面的影子极似人或其他动物的手脚，群体出没时难免令观者倒吸一口凉气。
校队保持队形，外部队员直面冲杀了一阵，动作渐趋麻木。
这是他们遇到的第五波异形了。
就在准备收尾时，大家都注意到一些异常，攻击者行动间似有某种逻辑，并非全然淆乱。
江九年下令停火：“等等，我们跟着它回去的路线走。”
新异形如同灵活的灰影在城市废墟间穿行，一不小心就会从追踪者的视野中消失，校队紧追不舍，跟了它们半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一片相对空旷的场地。
说这里空旷，其实也不尽然，此地从前应当是公园一类的休闲场所，空间开阔，没有太多人为建筑，正因如此，绿色植被得以恣意生长，五六株树木撑开巨大的冠盖，芜杂的野草没过行人双膝。
“这波异形果然有鬼。”玳薇拨开荒草，竟再找不到灰影的踪迹。
“真是打瞌睡送枕头，”艾利克斯乐观地调侃，“引我们到这里，不知有什么好东西正等着呢。”
“看这边！”有人发现了植被深处被埋没的一座石质喷泉，三具等人高的雕像从左到右竖立在水池中央，虽然水池完全干涸，底部蓄满淤泥，但雕像主体——底座上栖息的猫头鹰看起来仍神气活现。
这怎么看都是公园中常见的一座装饰性喷泉而已。
那名队员敏锐地指出：“一般而言，公园一类开阔场地可用于建立应急避难所，空间可能只在地上，也可能包括地上和地下两处。喷泉右侧第三具猫头鹰雕像的底座存在不正常磨损，高度怀疑是某种机关装置。”
“而且这一圈地面的枯枝落叶太少，太干净了。”明溱赞同队友的判断。
目光彼此示意之后，敬寒城上前，试探性地转动猫头鹰雕像。
石头转动的声音有些沉闷，刚好三圈，众人听见了齿轮严丝合缝扣紧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更大的轰隆声响起，水池底出现一个半圆形的缺口，视线一探，可以看到从缺口处往下连接着金属长梯，地下空间幽深莫测，不知深浅。
“下面有存活的人，不少，从外表看只是普通人。”侦察的同学放了一只蜜蜂大小的探测器进去，借助成像技术得出结论。
敬寒城打开探照灯朝下晃了晃，喊道：“有人在吗？我们是联邦防卫军，没有恶意。”
接连几遍例行公事的问话，当他们决定派人进入探查时，地下空间终于有了动静，一束光对着入口照过来以示回应。
几名主力谨慎地沿长梯而下，明溱走在第二位，眼睛逐渐适应探照灯向外发射的光线，兼机甲夜视功能的辅助，眼前景象一览无余。
这片隐秘的地下空间面积不小，目测在四百平方米以上，每十几米便有立柱支撑，立柱之间没有隔断，但视觉效果如同划分出许多方块，此刻最靠里的方块聚集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他们或站或坐，包括从老人到小孩的各个年龄段，人数在二十许。
先前以灯光回应的是一位女士，气质亲切，头发干练地盘在脑后，她也是这里的为首者，见到全副武装的来客，首先迎了上来。
其他人缩在墙角，作出警惕且畏惧的模样，一个小婴儿甚至撇撇嘴，就要放声哭嚎，忽然被抱着她的中年大叔往口中塞了一枚安抚奶嘴。
几名主力嘴角抽了抽，联赛招募的群众演员都这么敬业？
当然大家不至于把吐槽说出口，只是面带高深的微笑，准备与这批真人npc交涉。
“我们是联邦防卫军的一支小队，无意中进入这座城市，”江九年又开始装模作样，气度温和地表明身份，“不知贵地是否经历了什么非常之事，还请指点迷津。”
“此事说来话长。”女士看一眼身后的二十来个人，配合地从头讲起，“我们原本都是住在这座城市的居民，躲藏于地下，艰难度日，不知不觉已经有十个年头了。”
剧情背景在女士柔声的叙述中徐徐展开。
十年前，这里还是欣欣向荣的繁华都市，科技的进步和推广让人们的生活愈来愈便捷舒适，高效的交通、丰富多彩的娱乐活动、友善守法的市民文化、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
“一切的一切都很美好，”女士沉痛地叹，“但突然有一天，不幸降临于人类。”
原来城市的发展，是建立在周边地区环境的牺牲上的，成千上万吨垃圾在夜间被运出干净整洁的城区而就地填埋，高污染的工业废气与废水朝居民区的反方向肆意排出，大量环境资源遭到超负荷的使用，城区中央公园绿草如茵，而百里外，原始植被在大机器产业工作下被砍伐替换为清秀的速生林。
“可怕的伽玛病毒，最初正是诞生于工业污染最严重的地区。”
起先是产业工人大批病倒，市政厅担心传染病蔓延，调遣医疗队进行严格诊治，医生惊讶地发现，不止是工人在生病，速生林里的树木，叶片和枝干上也整齐划一地出现黑色斑点。
在严密的防控措施之下，疫病依然很快传播至城区，大规模焚烧绿化植物及处死家养宠物的行动到处都是，持不同意见的群体相互仇视，甚至采取暴力手段，然而死亡人数一天比一天增涨，末日的言论甚嚣尘上，整座城市失去往日的宁静祥和，只充斥着死亡、恐慌、仇恨与无止境的暴力。
讲述者擦着眼角，煽情自白：“人类本以为自己可以独善其身，但当整颗星球的生态都出现问题，我们也就没办法生存下去了。”
“那病毒呢？”听者等不及追问。
女士收起浸过洋葱汁水的手帕，肯定道：“因为生态恶化，病毒最终自然消亡。”
就在校队着力走剧情的同时，直播间也被讲述者声情并茂的演出打动，试截取弹幕如下：
“病毒：我自己杀自己。”
“npc演得好真啊哈哈哈哈。”
“这比赛……居然还是环保教育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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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江九年站到最前面来，他可不打算将谈话节奏的主导让给npc，“现在轮到我们来提问了。”
“您说。”女士继续表现得相当配合。
“第一个问题——”江九年大大方方道，“我们进公园时看到一种贴地活动的异形，但很快消失不见，我记得这种异形生物有个叫什么‘巨型多脚软体蟑螂’之类的诨名，因为它们喜欢黑暗温暖的室内环境。所以女士，你们躲在这里的时候，是否见过它呢？”
没有武器的普通人，很难在有异形出没的地方存活。这实在令人怀疑。
女士了然：“请随我来。”
伴随着机关的轰隆声，地下避难所西侧墙面升了起来，而在墙体背后，竟有一间巨大的牢室，牢室里关满那种软体蟑螂一样的异形生物，它们堆叠在一起，不知关了多久，饿极了甚至开始相互嚼食同类的身体，一股难闻得恶心的气味在空气中飘散。
“这些异形都是经由简易机关困住的，”女士介绍，“军校里想必教授过此类知识——高级别的应急避难所会有专门针对异形的保护性设施。”
“机关是自带的么？”艾利克斯对眼前明显改进过的机关很感兴趣，他的言下之意是，这些机关是否是军部的新发明。
“噢，当然不是。”女士优雅地拂了拂鬓发，“自带的机关只能阻挡异形但不能困住它们，为了比赛期间安全质量方面的考虑，我带领大家做了一丁点小改进。”
不得不说，这位志愿者深藏不露，而且颇有脾气。按照常理，这批被困住的异形也是校队要经历的考核之一，不过现在这一步骤可以跳过。
“第二个问题——”江九年丝毫不因为女士暗暗的回怼而尴尬，极自然地问，“这里能找到能源、吃的或者其他有用的东西吗？比如这十年来，你们日常会吃什么？”
“请随我到公园。”
众人依次回到地上。女士不疾不徐地引导大家分辨地面上疯长的草本植物，一边分辨一边徒手拔起植株递给他们看，“这种、这种还有这一种，不得已的情况下，都可以用来果腹和摄取水分。”
艾利克斯像一个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一般，抱着胳膊，作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这种东西真的可以塞进胃里？十年诶！不会中毒或者吃死人？再说谁知道你们的伽玛病毒对植物造成了多大影响，会不会有后遗症之类……”
江九年在一旁不说话，默许队友叽叽喳喳抬杠。
被挑剔了一路，女士终于忍不下去，木着脸道：“其实我是镜月星旅游部门的工作人员，这些当然可以吃。”
“那他们呢？”江九年指了指后面跟出来的那二十几名苦大仇深的群众演员。
“官网上招募的志愿者、参与活动从而提前享受未开放区域的旅游发烧友及测评人士、还有镜月星旅游部门服务人员，”女士生硬地补充，“以及服务人员家属。”
专业素养让她保持着完美的微笑说出了下一句关键台词：“失落之城再也无法恢复昔日荣光，请带我们幸存的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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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员们热火朝天地讨论开来。
“几所军校齐聚，必定会有决出冠军的办法，难道今年的规则就是看谁先带这些人出去？不对吧？”
“刚才这位女士提供的工具箱已经检查好了，”辅助系同学道，“型号匹配正确，可以用于飞船抢修，如果现在带工具箱全速折返，沿途不遇上异形阻拦，最快十二个小时后即可升空。”
他们降落时的飞船还停留在原地。看来在比赛设定中，飞船也是重要道具。
被忽视的女士终于暴躁了一把：“请听我讲完！事情是这样的，城市北部科学院大楼，遗留有我们种族的文明信息，灾难过后，城市中的幸存者彼此失去联络，可能的话，请帮我们找回‘潘多拉之心’。”
“哦——明白了。”艾利克斯悠然打了个响指，收起那副叽叽喳喳抬杠的作派，“哪支队伍率先找到那个叫作‘潘多拉之心’的东西，并顺利离开这颗星球，哪支队伍就是最终的赢家。”
“我们被引导到这里，每一步行动，都处在严密的监控之下。”敬寒城抬头望向上方，现在是凌晨，天空一片漆黑，但在黑暗中可以看到一个不断闪烁的红点，他们的位置接近正南，同样的红点，在城市东、西、北的另外三个方向，也能隐隐约约辨认出。
红点标示着战舰的所在。
本次联赛，军部安排了四艘新型战舰全程巡视，主办方负责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部分裁判及首都星医疗队就在战舰上随时待命。
并非维持秩序需要出动四艘战舰，而是军部将联赛视为重大宣传型赛事，因此特别予以重视，其意义类似于之前时代广场举行的表彰仪式。
战舰上的工作人员其实数量不多，为保证公平、减少争议，联赛中的死亡、重伤和违规等各类判定均由人工智能完成，裁判也仅仅起到辅助作用。
跟拍的小飞行器仍在上下转圈，与队伍寸步不离。
“我们所看到的，都是比赛规则要引导我们看的。”江九年接上敬寒城的判断，“其他队伍可能也正遇到同样的npc，甚至更早。”
“城市地图探索完成了吗？”江九年转头问。
“总体已完成，细节完成度达到86，北部科学院大楼建筑物已锁定。”白泽汇报，“派出去的两名侦察，其中有一名在东干道与综合军事的一支小队正面相遇，不敌，三分钟前被判定死亡。无人探测器仍在工作中，没有损失。”
被判定死亡的参赛者，将由战舰派出直升机接走，退出比赛。
“飞船上留守的人不够，第五小队带上工具箱，护送npc去飞船处，抓紧抢修，谨防其他队伍偷袭。剩下的队员全部前往科学院大楼。”
第五小队立刻出发。
江九年的指令通过通讯传递到在场的每一名队员：“还有两个小时天亮，休息一会儿，准备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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