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李叔的秘密
柳颖拳头撑着腮帮子，正在思索。李肆毫不客气地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记下来啊。”
“哦。”柳颖听话地应了一声，立刻奋笔疾书。
“你们觉得方皓人怎么样？”李肆突然问道，凌厉的目光在李叔和于妈脸上扫射。
“这小伙子可真不错。”于妈立刻交口称赞，“又年轻、又能干、又有事业。我们儿子不在身边，对我们两口子也好。不过我们也打心眼儿里对他好，他和熠杰经常在我们家吃饭，陪老李下棋聊天。我们老两口对他们都像自己的儿子看待。”
这真是相当高的评价，看样子我也沾了方皓的光。我有点难为情地端起杯子喝茶。
“说心里话，我觉得殷婷婷真配不上方皓。”于妈撇撇嘴说道。
“不要胡说！”李叔厉声叫道。
“我都是跟警察同志说实话。”于妈忿忿不平地道，“方皓可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殷婷婷，哼哼，其实在外跟人鬼混。我都看到好多次坐着人家的车回来，一会是奔驰、一会是宝马。”
“你咋什么话都往外撂呢。”李叔气得脸色发白。
“好了好了，这些情况我们都已经掌握了。”李肆止住于妈继续往下说，“那我直接这么问吧？”李肆清了清嗓子，“要是我说，方皓因为殷婷婷在外有情人而杀害了她，你们会相信吗？”
“不可能！”于妈厉声回应道，“方皓不是那种人！就算是他把殷婷婷杀了，我老太婆也站在方皓一边，那也算是殷婷婷罪有应得。”于妈态度坚决、言辞恳切。
“你们怎么无缘无故胡乱怀疑？”李叔霎时间提高了嗓门儿，他的脸色瞬间惨白，“殷婷婷就是我家狼狗给咬死的，那凶手就是我！事情明明白白摆在那儿！”
“我说你们这些警察，”李叔有些气急败坏，几乎坐立不稳，“香城这么多的盗窃、抢劫不够你们忙的？跑这里来瞎搞。”李叔右手捂住胸口，言辞尖锐。
“老李、老李。”于妈立即给他揉胸口，“高血压犯了。熠杰，你快去把你李叔的药拿下来，左边床头柜里。”柳颖和李肆立即站起来连连道歉，忙着安抚李叔。
我立即跑上楼，找到药下楼来。刚走到楼梯口，只听到于妈说道，“……好好的公务员辞了，婚也离了。不过现在的年轻人压力大，我们都理解。”果然，趁我离开的时候，李肆和柳颖在打听我的情况。
“这小伙子也不错啊。跟方皓关系好，成天形影不离，就跟一对儿双胞胎似的。”于妈接着在讲，“你想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方皓身边的朋友，能不优秀？我还正到处张罗着给他介绍女朋友呢！”
我听到于妈的话心中感动不已。没想到经历过那么多悲伤失落的事情之后，在这里还能有李叔和于妈这样的长辈关怀爱护，有舒小美这样的妹妹体贴照顾，当然，还有方皓。
等我下来，帮李叔把药服下后，李肆和柳颖起身告辞，我也跟着一起离开。
中午时分，我们三人便约在一起在附近的一家饭馆吃饭。
“李叔性情很激动。”柳颖吐吐舌头说道。
“当然，你想想当年殷世伦也没能拿下他家的地皮。”我埋怨道，“你们不要当面刺激他。他对我和方皓真的很好。”
“嗯，看得出来。”李肆有些愧疚地点点头，“不过也不至于这样。我总觉得他在隐藏着什么？”
李肆的鼻子真像狗的鼻子一样灵敏。我心里嘀咕道。重要物证？我回想起上午李叔见到我时神神秘秘的样子。我实在想不起是什么。不过他恳求我一定不要告诉警察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这个物证肯定与案情相关无疑，但是他提起来后又不想说了，好像宁愿没见到这个物证。唉，又不能逼着他说。我心里盘算着。
“你想想，我们盘问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们都好好的。”李肆说道，“但是一提起方皓可能犯案，他们一下子就翻脸了。于妈说的是，即使是方皓杀人，她也站在他一边；李叔则说的是，狼狗是我的，我就是凶手。”
“你什么意思？”我毫不客气地叫道，“你没听到吗？李叔和于妈都说过，拿方皓和我像儿子一样对待，你这样怀疑方皓，他们当然会失控。”
“也许吧。”李肆不甘心地缓缓点头。
“还有，你们有什么关于我的问题，现在一股脑儿问了，不要再去李叔于妈口中来套我的情况。”我对他们私下调查我有些不忿。
“你不也是相关人士吗？”柳颖立即反驳我，“我们总得多方求证。”
“那你们现在知道我的情况了吧？”我坦白道，“我之前在老家政府部门里做文字工作，后来离婚了，来到这里投靠朋友。我跟方皓是大学同学，关系好。就这么回事。”
“啊？好好的公务员辞了？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柳颖有些不敢相信。
“人生不就是一个接一个的选择吗？关键在于你愿意为你选择的东西付出多大的代价。”我的声音沉着冷静。
柳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你的父母家人也同意？”柳颖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干脆把我的所有私事都讲了吧，免得他们会穷根究底，“而我父亲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坐了四年牢，所以之后我的个人事务都是自己做主。”
“哦，真抱歉。”柳颖声音低了下来，为勾起我的伤心事心怀愧疚。
“还有什么要问的？”我冷冷地问道。
“为、为什么事坐牢了？”柳颖依然不怕得罪我。
“偷猎。”我为柳颖的执着感到有些无奈，“我们老家在山区，有很多野生动物。我父亲半夜带着猎狗非法捕杀，被抓住后判了四年。等他出来后，我就已经工作了。”
“好了好了，”李肆制止住了柳颖挑起的这个话题，“家家都会有点儿糟心事。熠杰，那天晚上，你有没有看到汽车？”大家逐渐熟悉，李肆年龄比我大几岁，开始对我直呼其名。
“没有。折腾了半夜，我很累，睡得死死的。”我耸耸肩，无奈地说道。
“现在，我们想想于妈所说的整个过程。”李肆双手肘撑在饭桌上，“一点四十分左右，两只狗大叫起来，当时外面有车，车灯一闪一闪的，因为狗在大声吠叫，她没有起来查看；两点左右，外面也有车，于妈起身确认过。这说明什么？”
我陷入了沉思。柳颖像拨浪鼓一样地摇头。
“请你出门一定要带着脑子。”李肆挖苦地用手敲了敲柳颖的脑袋。
柳颖和我都一脸茫然。
“我们首先要相信于妈所说的都是真实无误的，因为她没必要撒谎。”李肆说道，“那么可能的情形是：有车在一点四十分就到达现场，然后车中的人指挥两只狗作案，然后还一直呆到两点作案完毕后才离开。”
“不对、不对。”柳颖摇摇头，“那车一直都在的话，为什么于妈单单两点起来看到有车，为什么不是一点五十分、一点五十五分？狗叫声反正也就几分钟，大约一点四十五分就停止了。”
我附和着点点头，觉得柳颖扳回一局。
“于妈是被灯光给惊醒的。”李肆提醒道，“那车一点四十分开过灯，还一闪一闪的。然后关了灯等着，然后到两点再开灯，准备离开。这不就说得通了吗？”
“也是哦。”柳颖喃喃地回应道。我对李肆的佩服更深一分。
“那么，我们只要找到是谁开车在那个时候到过这里，这案子不就解决了吗？”柳颖恍然大悟似地说道。
“你说得倒很轻巧。”李肆哂笑道，“我们开车走过那条路，从外面香河大道上拐进去又没有监控。香河大道上也在很远的地方才有摄像头。而大道上车来车往，你怎么知道是哪辆车进去的？”
柳颖皱起眉头，又陷入了思考。
“不过有个人肯定跟这个脱不了干系。”李肆若有所思地说道。
“谁？”我和柳颖同时脱口问道。
“苏楠！”李肆解释道，“你还记得在殷婷婷的包里发现的手机上有苏楠打过电话来的事情吗？那个时间恰好是两点。”
我记得柳颖对我说过这事儿。
“那怎么能断定是苏楠开车过来的？”柳颖耸耸肩，“只是打电话而已。”
“唉，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警察的。”李肆一有机会就挖苦她，“还记得吗？殷婷婷的手机上有十二点十五分左右打给苏楠的记录，这跟熠杰描述那晚殷婷婷一边哭着打电话一边跑下楼梯的情形相符，她肯定是打电话叫苏楠来接她。再者，如果打电话找人，一次不接一般会多打几次。而殷婷婷的手机上两点钟时只有一个来自于苏楠的未接电话，这说明苏楠打过一次就没再打了。所以，苏楠当时一定在现场。”
“你的记忆力真好。”柳颖丝毫没把李肆的挖苦放在心上，反而一脸崇拜。而我顿时觉得李肆实在是一个高深莫测的人。
“好吧。下一个就调查他。”李肆宣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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